第025章 当街打脸

摄政王答应了娶尔若公主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驿馆。

公孙尔若闻讯脸色惨白,紧紧揪着公孙冀的衣袖,眼眸中水光盈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兄,我不要嫁给摄政王,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公孙冀满面无奈,“八妹,这件事不是我们曼罗能选择的。”

公孙尔若还是不甘心,“可摄政王不是我喜欢的人,嫁给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公孙冀蹙眉,“和亲公主本就是拉近两国关系的纽带,你见过哪个和亲公主得到幸福了?便是东璃当年过来的长乐公主、如今的太皇太后,她嫁的也并非自己心仪之人。”

公孙尔若一下子哭了出来,“难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公孙冀也很无奈,原本联姻之事早就能洽谈好的,奈何自己这个妹妹言明非越小王爷不嫁,他也是心疼她,所以才会陪着她在西秦待了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越小王爷心肠如此冷硬,他刚来西秦的时候就该强行让八妹打消念头的。

“我不甘心。”公孙尔若捏了捏拳,卷翘的睫毛上泪光闪烁。

“尔若公主的不甘心,难道还没发泄够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清润和煦的声音。

兄妹二人怔愣片刻,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摄政王顾禾。

公孙冀脸色微白,立即擦去公孙尔若眼角的泪痕拉着她去外头迎接。

顾禾长身玉立,清俊挺拔的身影在逆光下看起来尤为和谐而完美。

公孙冀按照曼罗的规矩给顾禾行礼。

顾禾挑眉,“还请大王子回避一二,本王有些事想同我这位年岁尚幼的未婚妻谈一谈。”

公孙冀马上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顾禾与公孙尔若两人。

顾禾一点都不觉得拘束,缓缓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也倒了一杯递给公孙尔若。

不知为何,公孙尔若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气场过分强大,他分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他仅仅是往这里一坐,就让她心神不安起来,骨子里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感。

“尔若公主不愿嫁给本王?”顾禾浅饮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着她,唇角微笑温润如暖阳。

尔若公主别开眼,“早在来的时候我就挑明自己只想嫁给越小王爷,摄政王不是我喜欢的人。”

她年岁再加上曼罗的开放民风,说话便也直白了些。

顾禾却浑然不在意,嘴角依旧噙笑,“你很喜欢越小王爷?”

“嗯。”公孙尔若怯怯点头。

“本王却觉得,你所谓的喜欢很幼稚。”

他撑着脑袋,神情似笑非笑。

这种笑,让公孙尔若没来由地打了个冷噤,“我听不懂摄政王这句话的意思。”

她赶紧偏开头,目光闪躲。

在他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任何秘密都掩埋不住。

“本王是你未婚夫。”顾禾道:“在我跟前,你无须紧张,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一清二楚。”

公孙尔若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呼吸紊乱,内心惶恐不已。

“你杀了他的孩子,还妄想他能娶你?”顾禾语气慢悠悠,“在你们曼罗,有人会不在意娶一个杀子仇人为妻么?”

公孙尔若摇摇欲坠,惊恐地盯着顾禾,“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做得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的,摄政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顾禾淡笑,“因为本王是你未婚夫,你的事,我自然清楚。”

语气渐渐转为威胁,眸光乍冷,“本王答应娶你,已经是给你们曼罗天大的面子了,公孙尔若,你觉得自己还能有选择的余地?自小在宫闱里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你一颗心早就被后宫这个大染缸染黑了,十三岁又如何?年岁小不代表就能限制你的狠辣手段,世人眼中天真烂漫的尔若公主不过是一层表象而已,事实上,你毒若蛇蝎,否则,曼罗怎么会让一只能轻易被弄死的小白兔过来联姻?”

公孙尔若往后退,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神色惊恐,“我没有做过,你污蔑我!”

顾禾勾唇,“一旦让梵越知道是你安排的人在驿站水井放红花致使昭然郡主落胎,你的下场,会很精彩。”

公孙尔若额头上冒冷汗,大口喘着气。

“西秦有个皇帝直辖的特务机构叫做锦衣卫,你在金陵待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若本王告诉你,锦衣卫指挥使薄卿欢就是被你害得落胎的昭然郡主她亲哥哥,你会不会觉得这世界很小?”

薄卿欢是尹相思的亲哥哥!

公孙尔若顷刻间面如死灰。

“遇到薄卿欢,你的下场可想而知。”顾禾依旧笑,并且笑意越来越温婉,但在公孙尔若眼里,那种笑容,如同索命无常。

他笑得越温柔,她越害怕越恐惧。

淡淡移开目光,顾禾道:“所以,你如今除了嫁给本王,别无选择,若还妄想梵越能娶你,那你真是异想天开了。”

公孙尔若慢慢平复下来,“那么,摄政王喜欢我吗?”

顾禾突然嗤笑,声音有着让人胆寒的嘲讽,“小娃娃,本王觉得你如今该担心的是脑袋还能在脖子上留几天。”

他会喜欢她?呵!痴人说梦!

娶她,无非是想避开薄卿欢那厮为他准备的美人计罢了。

他从不小看女人,但有的女人,他也从不放在眼里。

公孙尔若咬了咬下唇,摄政王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从小就在宫闱里看尽了勾心斗角,原本一颗纯真的心也被染得五颜六色,她只有十三岁,却早已学得手段毒辣,阴狠无比。

遇到梵越,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的一缕阳光,那夜初见他模样,他虽昏迷不醒,可眉眼间的温柔却逃不过她的眼,当时她就在想,如若他的温柔是对着自己,那该多好啊?

她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在曼罗时,那些人表面对她好,实则暗地里都看不起她鄙夷她,就连这次陪她来金陵的王兄,也是因为她和亲公主的身份才会百般对她好,呵护她,若是换做寻常在曼罗,他定是对她不屑一顾的,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毒若蛇蝎,顶撞曼罗王,谋害宫妃,怒打朝臣,简直无恶不作。

然而没有人晓得,她所有的“恶行”都只是在反击,只有旁人先惹怒了她,她才会动手,可这些话,就算是说出来了也没人信。

那日陪着王兄去楚王府的时候没能见到梵越,她很失望,后来穆王暗地里来找她,说知道真正梵越去了东璃,只不过,梵越在东璃与另一个女人成婚并且有了孩子。

当时公孙尔若就大怒,她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穆王问她想不想对付梵越新娶来的那位小妻子。

当时公孙尔若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直接告诉穆王,她要弄了尹相思肚子里的孩子,最好能母子不保,让梵越只身一人回金陵来娶她。

她没想到穆王动作倒是挺快,没多久就真的让尹相思流产了,只可惜没能弄死尹相思。

但让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件事过后,穆王就想办法完全消除了他自己的痕迹,让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她公孙尔若一人。

“既然摄政王不喜欢我,为何还要葬送一生的幸福娶我?”公孙尔若对于这个问题很执着,她站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顾禾。

顾禾暗笑,还真是个不懂分寸的愚蠢之人。

“本王娶你,无需断送一生幸福,三年即可。”

这句话,公孙尔若现在没听懂,等到了第三年的时候,她才知道顾禾话中深意,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深深爱上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永远离开自己,悔一生,痛一世。

顾禾平素耐性很好,但面对公孙尔若,他还是难得的显露出不耐来,不欲再多说,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冷冷扔下一句话。

“摄政王府的花轿来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安分些好好在驿馆待着,否则本王可不敢保证梵越会否直接提剑上门杀了你。”

公孙尔若颤了一下,脸上惨白慢慢退去,双拳捏紧。

梵越,既然你不愿娶我,那我就嫁给摄政王,往后的时间,我有的是机会慢慢报你负我这个仇!

请人看了日子,梵越就开始筹备大婚了。

这一日与尹相思同坐马车出门,打算去“云上绣”量尺寸请金十三娘绣婚服,两人在半道上遇见骑马出来散心的公孙尔若。

“梵越”

隔着老远,公孙尔若就抑制不住胸腔内心脏的狂跳,欣喜地呼唤了一声,称呼已由先前的“叔叔”改成了直呼大名。

尹相思皱皱眉,抬手欲掀帘,却被梵越扣住手腕,摇头,“不必理会,咱们继续赶路。”

“有人在喊你。”尹相思觉得他这是在欲盖弥彰,神情越发狐疑。

“装作没听到便是。”梵越拉过她准备掀帘的那只手,笑说:“咱们还得赶时间去准备婚服呢,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作甚?”

越是不让看,尹相思就越好奇,声音也冷了下来,看着他紧紧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厉喝,“松开!”

梵越不敢强迫她,无奈松开手。

尹相思掀帘,一眼瞧见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孙尔若。

公孙尔若见到马车内是尹相思,她顿时气得胸腔一堵,攥紧了缰绳,转瞬后挺挺胸,把腰间那个香囊暴露在尹相思的视线里。

尹相思了然,眼底浮现几分讽意,看了梵越一眼,“我记得那个香囊是那夜我们俩在别庄发生关系时,你顺手从我腰间偷过去的,怎么,这么快就送给别的女人了?”

梵越听罢,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难怪他去追尹相思被公孙尔若救了醒来以后就发现香囊不见了,却原来是公孙尔若这个女人偷了去。

心中愤懑不已,梵越陪着笑脸对上尹相思,“小乖乖,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尹相思往旁边挪了挪,距离他远些,眼神厌恶,“香囊本是在你手里的,如今却挂在另一个女人的腰间,你告诉我你和她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梵越开始急了,“我敢对天发誓。”

尹相思瞪他一眼,起身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马背上的公孙尔若,“你是谁?”

公孙尔若眨着无辜水灵的双眼,似是有些紧张,“我我是来还香囊的,那天晚上,越小王爷把香囊落在我床上了。”

尹相思突然冷笑,“这么说来,你嘴里的那天晚上,你是和梵越在一起的?”

公孙尔若点点头,“是。”

她年岁稚嫩的小脸配上无辜的神情,看起来单纯极了,从她嘴里出来的话,不可能有假。

尹相思二话不说,直接从车夫手里夺过马鞭,一个轻功飞跃而起,手腕翻转甩动鞭子,狠狠打在公孙尔若脸上,重重将她从马背上打落下来趴在地上。

公孙尔若白皙的小脸马上出现一条深深血痕,触目惊心。

尹相思居高临下望着她,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慢慢蹲下身,以鞭子抬起她的下巴,冷然勾唇,“你这张脸,我看着刺眼得很,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