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自请分家

苏颖偏头,“三姐姐,心情可好些了?”

苏若妤点点头,“我忍了半年,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今日终于能痛痛快快哭一场,很多事情,觉得哭着哭着就不重要了。”

苏颖握着她的双手,笑道:“三姐姐能想通就好,活得开心些,莫让烦心事扰了自己。”

苏若妤去了贤王府的第二日,叶知温就回京了,入宫复命以后迫不及待去往抚宁伯府。

张氏得知儿子归来,喜出望外地率着一众人过来。

叶知温站在关雎阁内,看着满院的荒凉,脸色黑沉得可怕。

“知温。”

张氏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叶知温冷着脸转过身,看向张氏的目光如刀。

“娘,若妤去哪儿了?”

张氏一听儿子回府第一句问的不是爹娘而是媳妇,她面色有些沉郁,“你这孩子,刚回府怎么不去前厅喝杯茶就急匆匆过来了?”

叶知温脸色更添霜寒,“我再问一遍,若妤呢?”

张氏直接皱了眉,“知温,你父亲早在前厅等候许久,怎么说你也该先去给他行个礼问个安才是,左一个苏若妤,右一个苏若妤,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和你爹?”

“若妤不在府上,是不是?”叶知温直接无视张氏的话,态度冷硬,“她是否回了娘家?”

还是说,若妤早就出了什么事?

否则他在外地时,左一封书信右一封书信寄来,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那些信,难道都没有到她手里?

想到这里,叶知温面色愈加难看。

张氏被他这个反应吓了一跳,见他二话不说转身要往外面走,她赶紧横臂一拦,到底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倔脾气,张氏不敢再强硬,只好温言道:“若妤只是去了贤王府做客而已,过两日就会回来了。”

“贤王府?”叶知温走的时候,顾北羽只是被封了贤王,还没有成亲。

因此,叶知温并不晓得苏颖已经嫁入了贤王府。

张氏解释,“是若妤的三堂姐嫁给了贤王,如今是贤王妃,昨儿个贤王妃来咱们府上,说贤王殿下外出,她一个人烦闷得紧,把若妤给带过去陪她解闷了。”

叶知温紧绷的脸色这才慢慢缓和下来,这次再不多话,随着张氏去了前厅给抚宁伯行礼问安。

用完中饭,叶知温就迫不及待让江枫备马车,直接去了贤王府。

门房进来通报的时候,苏颖和苏若妤还在吃饭。

听到消息,苏若妤一口饭呛在嗓子里,马上剧烈咳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三姐姐,你慢些。”苏颖嗔她,“不就是四爷回来了么?你至于这般激动?”

苏若妤面露羞色,“四妹妹,我和四爷半年多未见了呢!”

苏颖无奈,“好好好,我理解你。”

说着,苏颖站了起来,吩咐,“三姐姐你就在屋子里待着,我先去会会这位把你扔下半年多的没心没肺夫君,一会儿我回来了你再出去见他,否则我可不让你走。”

喝了一大杯清水,苏若妤已经勉强止住了咳,点点头。

苏颖快速来到大门外,她并不打算让叶知温进去坐。

站在大石狮子旁的高阶上,她垂目望着立于马车边的叶知温,冷冷一笑,“怎么,四爷这会子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媳妇?”

叶知温不知苏颖话中深意,但光听表面意思,他也能理解三四成。

抱着拳,他面色愧疚,“实在惭愧,知温有事外出,让若妤等了这么久。”

苏颖瞅他,“那你可知,你走后的这半年多里,都发生了什么?”

叶知温无奈摇头,“我每次给若妤写的信,从来都得不到回应,我人在外地,隔得远,她的一切境况,我都无从得知。”

苏颖听到他真的给苏若妤写了信,神情略有动容。

她想起之前三姐姐说就算四爷真的给她写了信,她也不可能看到,多半是被她婆母给私自扣押下了。

如今听来,果不其然。

“你真的一无所知?”苏颖又狐疑看他一眼。

这个人今日的表现倒是挺诚挚,让她找不出冲他发一顿火的理由来。

“是我的错。”叶知温脑袋微垂,袖中手指攥紧。

苏颖虽然认可他的言行,却不是轻易就心软的主,冷哼一声,“既然不知,那就回去问你那个凡事不分青红皂白的母亲,何时问清楚,何时想出办法解决,何时再来把我三姐姐接回去,否则,叶知温你就等着我三姐姐的和离书罢!”

闻言,叶知温脸色陡变,“王妃!”

苏颖一想到叶知温那个尖酸刻薄的娘,心中就怒火难平,她担心自己再在大门外站下去,一会儿非得把这把怒火烧到叶知温身上去不可,因此没再过多逗留,冷哼一声后拂袖转身进了贤王府大门。

叶知温站在门外怔然许久,想到苏颖口中的“和离书”,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寒意慑人。

江枫就站在一旁,被主子这个反应吓得不轻。

上前两步,江枫小声问:“爷,王妃娘娘已经进去了,咱们是继续等还是先回府?”

叶知温脸色黑沉,声音更是冽得如坠冰窖,“回府!”

简单二字,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江枫不敢多言,立刻去将马车掉了个头,主仆二人一路无话回到抚宁伯府。

张氏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清理打扫关雎阁。

叶知温进去后,看也不看旁的,直接盯着张氏,冷声问:“我走后的这半年多,母亲对若妤做了什么?”

张氏转过身来,看到自家儿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她身子抖了抖,随之而来的是灭顶愤怒,“叶知温!你被苏若妤那个女人灌汤了?自你回府至今,可有问候过一句我和你爹这半年过得如何,张口闭口苏若妤,没了她,你便活不下去了是吧?”

“是!”叶知温回答得铿锵有力,眼眸仍旧死死盯着张氏,“母亲为何再三顾左右而言他,若妤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如实说便是了,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张氏狠狠咬牙,挥手屏退所有下人,包括江枫,这才在石凳上坐下,满腔愤怒,“你走后没多久,苏若妤就偷人,那种不要脸的荡妇,你还挂念她作甚?”

叶知温脸色大变,“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氏恨声道:“我是你娘,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我为了膈应你和苏若妤,能刻意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来吗?”

“若妤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母亲,一定是您误会了!”

张氏怒其不争,厉声吼,“什么叫我误会了,你才走后三个月不到,苏若妤就被探出有了身孕,你告诉我,她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是这事儿,叶知温顿时大松了一口气,“母亲可有亲自看到她偷人了?”

张氏一噎,转瞬后又咬着不放,“她怀孕了,怀孕了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孩子,是我的。”

叶知温缓缓开口。

那一瞬,他看见张氏面上的愤怒表情慢慢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张氏嘶声吼,分明就是苏若妤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背地里偷人,她的儿子却为了替那个女人隐瞒,甘愿承认那个孩子是他的。

简直气死人了!

“怎么不可能?”叶知温反问,“当初你们去进香,半途因为暴雨留在客栈歇了一夜,那一夜,我正巧也在客栈,且碰到了若妤,只不过,我让她别告诉你们我出现过,毕竟朝廷让我去办的事极为隐秘,不能随便暴露行踪。”

张氏脸色蓦地变了。

当初她怀疑苏若妤偷人的时候,苏若妤也是这般解释的。

然而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相信苏若妤,再加上有大儿媳和三儿媳俩人在旁边添油加醋,她更是怒火中烧,便从未细思过苏若妤那些话的真实性,让她大冬天的怀着孩子去跪祠堂,三天三夜不给吃喝,最后活活把孩子给跪流了。

“这下,娘该相信若妤是清白的了吧?”叶知温的声音缓缓传来。

张氏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眼底仍有疑色,“知温,你真的没骗娘?”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叶知温神情凛然,“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若妤的性子,没有人再比我更清楚,说她偷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再三确定了那个孩子真的是叶知温的,张氏脸色反而更加惨白。

叶知温发现不对劲,狐疑问:“怎么了?母亲好像并不高兴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没,没有。”张氏扯着嘴角,“我这是高兴过头了。”

叶知温想到苏颖先前的话,出言请求,“既然母亲已经对若妤消除了误会,那还请您随我走一趟,去贤王府把话说清楚,顺便将若妤接回来。”

“这”张氏马上皱眉,“我是她婆母,她不过是去贤王府串个门而已,怎么会要我亲自去接?”

“毕竟母亲误会了若妤,不是么?”叶知温道:“若妤是个恪守本分的人,你让她头上顶着偷人这么一顶高帽子,她能好受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母亲误会了她,还是早早跟着儿子过去把话说清楚为妙,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我不去!”张氏站直了身子,“自从她嫁过来,你整天哄祖宗似的哄着她,就差没让她上供桌每天烧三炷香了,你看看你那几位嫂子,哪个像她那般不晓事?敢让婆母亲自去请,她也不怕折寿?”

“母亲!”叶知温声音寒凉下来,“我就问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张氏态度坚决,“我说不去就不去!她要回来就自个儿回来,不回来就算了,咱们家还不缺她那一个媳妇。”

“你!”叶知温气恼不已,冷冷转身离开。

江枫亦是无奈看了张氏一眼,摇摇头,转身跟上了叶知温。

叶知温直接去往抚宁伯的院子,“爹,之前若妤怀孕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抚宁伯并不知道方才关雎阁内发生的一切,只黑沉着脸,一副“苏若妤给叶家列祖列宗丢脸”的表情。

“爹!”没听到抚宁伯说话,叶知温又问了一遍,“若妤为何会去了贤王府?”

抚宁伯冷哼一声,“那个女人,叶家之耻,不要也罢!”

叶知温一听便知抚宁伯同张氏一般还在误会苏若妤,他急急解释,“方才在关雎阁,我已同母亲说明,若妤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我的。”

抚宁伯眼一瞪,“你个不孝子!苏若妤犯了偷人大罪你竟还包庇她?”

“她没有偷人!”叶知温死咬着牙,声音带着让人心颤的沉怒,“我中途回来过一次,与她在客栈相遇,她怀的那个孩子,确确实实就是儿子的。”

抚宁伯怔了怔。

“爹,你我同为男人,您想想,我可能任由自己的妻子去偷人而无条件原谅吗?”

抚宁伯神情略有松动,“可是可是那个孩子”

叶知温面色微变,“孩子怎么了?”

抚宁伯握紧了茶盏,“孩子早就没了。”

叶知温猛地睁圆了眼,“什么?怎么没的?”

抚宁伯方才想开口,外面就传来张氏的轻微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