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长一段时间,森茉莉都不相信狗卷棘已经离开她身边的事实。
问了好多好多人,熊猫真希乙骨伏黑,他们的答案都很一致——听他妈妈说,他被临时安排到国外执行长期任务了,因为过于匆忙,以至于没有来得及跟家人以外的人打招呼。
基本就是走上乙骨忧太的老路,新一届纯爱战神即将诞生……
阿呸啊!
森茉莉当然知道他是被森鸥外发配到西伯利亚那些鬼地方自生自灭了!
她好恨啊。
她才和狗卷学长在一起多久?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过!
好不容易进展到这一步,明明之前都一切顺利。
居然在这种地方掉进了致命的坑。
她原以为自己了解森鸥外的处事风格,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展开,她绝对不会把狗卷棘带来见他。
要什么家长同意?他们自己也可以好好的。
手机的特殊提示音杳无音讯,家里的酒瓶也堆积如山,大病过,绝食过,一哭二闹过就差没上吊。
爱丽丝每天以泪洗面,说茉莉酱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就不理她和林太郎了!
森鸥外也来劝过她,哄不管用就跟她讲大道理,简单来说就是你们tooyoungtoosimple,就算结婚了也迟早要离。
森茉莉当然不会听他这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的话,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森鸥外居然还对此没什么异议,像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
横滨终于进入了冬天,天早早就黑了。
林荫路里阴雨绵绵,树叶湿漉漉地压下来,连空气也沉重了几分。
路边一家小酒吧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森茉莉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小吧台,点一瓶酒一份蛋糕。
这一天是1月7日,是森茉莉16岁的生日,这个年龄放在去年之前是可以嫁人的。2018年3月13日,日本民法修正案才将男女法定结婚年龄调至18岁,成人年龄也从20下调为18岁。
还有两年就成年了啊……不知能不能在成年之前等到狗卷学长回来。
森茉莉食不知味地将一勺勺甜得发腻的蛋糕送入口中,最普通不过的种类,和她以往过生日时有一个五条悟那么高的蛋糕无法相较。
在她拒绝了第138位前来搭讪的男人后,视线透过被雾气模糊的窗户,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并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她缓缓收回视线,听到酒吧老旧的实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此时森茉莉还在听着身边第139位强行搭讪的陌生人在那问她约不约,就被一个带笑的声音打断。
“抱歉哦,这位小姐已经有约了呢。”
森茉莉撩眼扫过去,太宰治已经把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打发走了。
身边的高脚椅被拉开,失笑的声音问她:“咦?没有给我的酒杯吗?”
“我又不是来请你喝酒的。”森茉莉抿着杯沿,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正慢条斯理地掸着大衣上沾到的灰尘。
“把我叫来,又不请我喝酒不请我吃蛋糕,单纯把我叫来陪你,啧。”太宰治单手支着下巴,偏过头打量她,“茉莉酱是不是对我别有所图啊?”
森茉莉咽下一口酒,说:“我刚刚路过看到一家医院。”
“嗯?”
“听说那里的精神科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
太宰治叹了一声:“茉莉酱,要是被森先生知道我在这里陪你喝酒,恐怕会杀了我的哦。”
“那不正如你所愿吗?”森茉莉无谓道,“反正他什么做不出来呢?我再喜欢的都能被他弄走。”
“我才不想被森先生杀死呢,那才不是我喜欢的死法。”太宰治一边吐槽着,一边朝酒保招了招手,点了杯威士忌,“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嗯,跟你当年一样。”
太宰治闻言一愣,不禁看向她被暖色灯光烘得有些落寞的侧脸。
“我跟茉莉酱才不一样呢。”他笑道,颇有哄孩子的意味,“茉莉酱是被全世界宠着的孩子呐,才不像我。”
“现在已经没有全世界了…”森茉莉小声嘀咕,用叉子戳着所剩无几的小蛋糕,“你当年还未成年,是怎么一个人独立的啊?”
“……不是吧?茉莉酱今天是来揭我老底的吗?好可怕!”
“要是我今天过的是18岁生日就好了。”森茉莉微怅道,“成年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不用来个酒吧都偷偷摸摸的。”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打量了一下她不合年龄的成熟装扮,忍住想敲她脑袋的:“成年人才不好呢!小孩子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森茉莉挑眉瞥他一眼:“是想跟说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容易」二字?”
“不是哦。”太宰举了举酒杯,笑眯眯的,“而是成年人的字典里说过,「我全都要」。”
“……”
森茉莉木然地瞧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失智患者。
“茉莉酱这么可爱,前途无量,没必要因为失恋对自己这么狠啦。”太宰治非常不走心地用杯身碰了碰她搁在台上的空酒杯,“区区失恋而已,人之常情,多经历几次就习惯啦,不必离家出走呀。”
锵。
银叉被森茉莉扔在空掉的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没有失恋。”她冷冷瞥他,眼神凝着冰霜,“他只是不得已暂时离开我身边而已!我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以外的人!”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太宰治倒像早就习惯了,单手摩挲着高脚杯,忍不住笑着感慨:“茉莉酱果然还是小孩子呀,总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很严重呢。”
“你……”
“你不会真的觉得……”太宰打断她的话,鸢色的眸子凝视她,“谁没了谁就不能活吧?”
“……”
森茉莉突然觉得把太宰治叫出来谈话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滚开吧,你这个黑泥精!”
“这不是黑泥哦,而是现实。”他的嘴角已经没了笑意,微敛着眉眼颇有几分认真,“爱情也是现实,是生活本身。”
“——是残酷,又污浊不堪的东西。”
“……”
于是,自以为人生哲学带师的太宰治遭到了森茉莉的殴打。
酒吧正处在热闹的时间段,客人们有的哄堂大笑,有的低声窃语,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景。
就在太宰治抱着脑袋对森茉莉苦苦求饶的时候,今天第140位搭讪的男人来了。
还是她认识的人。
森茉莉当时一拳头还没下去,突然被一个有劲的力道握住。
她呼吸一窒,心跳猛然漏了拍子,大概是最近做了太多狗卷棘能在下一秒出现的妄想,以至于此刻被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她连回头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想不到特意来横滨找一趟,茉莉同学居然在这种地方啊?”
直到低沉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饭团语也不是咒言,森茉莉相当失望。
……也是,狗卷学长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