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姑姑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听着这些议论纷纷,眼里头酝酿着风暴。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咳了两声,将这几个偷懒的人吓走,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跟时姑姑搭话:“姑姑不生气,他们都是瞎说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儿的。”
可惜这样苍白的安慰话语并没有让时姑姑沉如黑墨的脸色好转,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
皇贵妃这一病来势汹汹,眼看着是真的不大好了。皇上忙于朝政,来看过两回,每每都只是待个两三刻钟。时姑姑当然知道皇贵妃所求,可惜,眼下看来,希望不大。
“娘娘,您千万保重自己,家里大老爷已经上书,请改隶满洲旗下,以后怕是要入镶黄旗了。”这可是家族的大喜事儿,她还想让佟佑宁跟着一起高兴高兴,说不定能让她心情好些。“皇上也同意了,想必也是顾念着您的缘故。”
抬旗对于他们而言是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连带时姑姑这个当奴婢的,也跟着沾光。
可这个所谓的重大消息,却并没有让佟佑宁有任何变化。她躺在床上,心如一滩死水,再难起波澜。
“时儿,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入宫。”她平淡无奇的言语中,带着微微的死意,跟在她身边陪着一块儿长大的时姑姑立马就察觉到了。
“姑娘,不许说傻话,当初皇太后娘娘也没想这么多,接您入宫不过是为了陪伴左右。谁曾想呢。”要不是因为慈和皇太后有意撮合,她家姑娘如何会与皇上结下情缘。而且,佟家本就比不上赫舍里氏皇后以及钮祜禄氏皇后,这皇后之位,自然轮不到她家姑娘。
哪怕如今宫里头再没有了这些劲敌,可皇上还是不愿意让皇贵妃一人独尊。除了贵妃钮祜禄氏之外,还有四妃以及蒙古的那些所谓的没有明确位份,但确实享受着待遇的格格们。时姑姑每次见到自家姑娘为了处理这些繁杂的人际关系而头疼的时候,就忍不住心疼。
这会儿她家姑娘正躺在床上呢,一时之间就忘了她们已然进宫,被抓到了的话,这个称呼会带来一些麻烦。
“你说胤禛跟她会怎么样?”皇贵妃看着床幔上的戏水鸳鸯,淡淡地问道。
好一会儿时姑姑才反应过来,皇贵妃说的是佟家的那个小姑娘。其实当初将人带进宫来,拘着她在这四方的宫墙之内,她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当初陪着皇贵妃一路走来,时姑姑其实明白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