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看只是艾斯托拉涅欧的一小块残留,但他已经不适合当鱼饵了。”雾守冰冷地看了俘虏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到另一个方向上,“不过他待产的妹妹倒是挺合适。或者——他那个正想着逃跑的小女儿。”

尼克拉的眼神陡然变得狰狞。他不知如何切断了那些树藤,解开桎梏的右手上赫然还残留着一个之前并未被注意到的怪异戒指。那男人在两秒间抓住了骸的小腿,迸发的云之火焰眼看着就将点燃那枚形象扭曲的戒指——

——然而在下一秒,远远超出最精准测量仪极限的炎压一瞬间就将他轰成渣滓。精纯的大空火焰没有丝毫犹豫地解除了他的执念,连带着他的形体也一并被抹除。彭格列十代目以精巧的手法避过了雾守的肢体,仅仅粉碎到那枚戒指盘踞的高度,几根断指失去支撑力齐齐掉在地面上,被骸一脚踢开。

“看起来他还有一枚危险的戒指……”纲吉的超直感在方才告诉他有事情不太妙,“他已经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别杀他的女儿,骸。”

“已经足够了。结束这场敌袭吧,犬也需要治疗。”

雾守嗤笑两声,扬起三叉戟,反手打中那座屋子。原本已然虚化彻底崩毁,一切幻象全部消失后,原地能找到的就仅有一个花纹特殊的匣子。

纲吉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具依偎在一起、枕在稀疏草甸上的尸体。他微微颔首,以表对死者的敬意,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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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的提示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斯图亚特·赫森原本冷静地观察着屏幕的眸子因惊讶而微微睁大。他看着那些历史数值在瞬间呈几何倍增长、函数图划出一条断崖般明显的上升线,再看着装在那个倒霉蛋身上的火焰分析仪传回的最后讯息——是大空火焰。

“……玛琳大人的戒指在一瞬间就被焚毁了。”

坐在一旁拼装已然出现庞大轮廓的机器人、嘴里叼着棒棒糖的金发男人揭开脸上戴着的金属防护罩,用那双蓝绿色的眼睛看过来。入江正一停下自己手头的工作,从房间的另一头三步并两步地赶过来,在他双手撑着桌子、确切地看见那张数表后,攥紧了拳头。

“尼克拉·帕辛格持有的戒指是a级,受到的冲击确定是大空火焰。”斯图亚特恢复了平静,语调不变地陈述结果,“没有杂质,百分之九十以上确定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斯帕纳先生,请过来拿一份分析副表。”

斯帕纳把金属防护罩哐当一声丢到一旁,在电脑屏幕上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露出开心的笑脸,连眼睛里都闪出了往常难得一见的光彩:“这么强的火焰难得一见啊——真想叫彭格列的十代目来实地采集火焰样本!”

“还有入江大人,请把这份即时演算表拿去。”斯图亚特从演算纸上撕下一面,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类手写符号与数式,工工整整排在最下方的是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

“由于波动间隔太小,所以电脑演算偏差会比较大,”斯图亚特拿了一支铅笔,为接过了演算纸的正一圈出最终结果与频率分析图表,“我进行了初步演算供您参考,等到输入数据进行正式演算后,我会给您一张更加详细的分析表。”

“即时演算?”正一看了一眼那张纸,“你都说波动间隔很小,那这些数据又是哪儿来的?”

“我患有‘超记忆症’。”被怀疑的一方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过目不忘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斯帕纳凑到正一旁边,推开友人的脸挤过去看那张演算纸:“真厉害,连这么精准的数字都能记下啊——我说,我能请你帮我做几个测试吗?”

斯图亚特正在击打键盘:“请先完成工作,斯帕纳先生。”

正一对照着两份报告:“斯帕纳,请不要偷懒。”他用铅笔敲了敲桌面,随后收起桌面上的文件,“我得去报告白兰大人。”

马上迈开脚步往外走的晴之(伪)六吊花无法遏制心脏的高速跳动。

——如果是纲吉君的话就能赢!一定能赢!

入江正一怀着谁都不曾知晓的真实心声,路过了那个有着秋海棠的花瓶。

“你们俩搞不好能很合得来呢,就这个工作狂的态度来说,”斯帕纳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掏出两把不同型号的螺丝刀,抬手接过迷你莫斯卡递过来的新棒棒糖,含进嘴巴里,“说起来,‘超记忆症’啊,简直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病——啊,尤其是工程师和程序师。”

斯图亚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斯帕纳先生。”他沉吟片刻后开口,“就算是想要忘记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不可编辑的永久记忆。”

“那并不好受。”

——海水的咸涩与血液的腥甜,父亲不自然扭曲的四肢,还有呈四十二点五度倾斜放置的蔬菜沙拉盘。她深色的长发。

——在那一天,斯图亚特·赫森的童年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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