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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自己的房间,葵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阵听着就让人提心吊胆的咳嗽声在她的房间里盘旋、吵得她自己都耳朵嗡鸣了起来。
明明吃了消炎药,或许是药效还没起、一点被压下去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还严重了……葵咳得大脑都空白起来,眼前是什么也被生理性眼里模糊得一点都看不清了,能感觉到的唯有胸腔顺着咳嗽一下一下反复的剧烈震动,还有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缺氧感。
就她小时候那几年的经验来看已经可以确诊了——没能逃掉,在数年之后还是被追上了。本来还以为支气管炎是能根治的、结果还是复发了啊……
而且还是挑在这种时候……
她大口吸了一气——但也就是这一气让她呛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无穷无止、无穷无止——她自小时候就觉得只要开始发病,时间好像就不会动了似的……就一直卡在了剧烈咳嗽着的这几秒钟,然后反复、反复、反复,像是没有尽头。
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她一寸寸挪到桌上摆着的抽纸旁边、伸手几乎要把半盒给抽光——捂着嘴的手上尽是些病理的透明秽物,她实在是受不了……要是每间房里都有单独的洗手间就好了,至少能洗洗手……
那咳嗽一直攫住她不肯放手——葵几乎是不间断地咳了一两分钟,中途她还喘着气叫住了好像想出去找人过来的沃尔夫冈。
——“沃尔、沃尔夫冈,别去!……马上就好了,咳咳,再一下就过去了……”
只要咳过了这一下,不止是身体本能的抵御机制还是某种心理的暗示导致,总之……就在自己觉得好像会咳到失去意识之前,它总能被压制住一段时间、让自己能好好喘口气。
之后就是重复的过程了。
重复。
重复。
重复。
想到刚刚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想到十四岁的沢田纲吉那副听过之后好像是得以放心的表情——想到“京子”那两个字——想到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他十年后的妻子却会觉得苦恼——
咚。
有东西倒在地上发出声响,然后就跟气管的病变绞在了一起。
葵捏皱了手里的一捧纸巾——咳嗽还没结束。
她整个人都蜷在了床板旁边、脑袋堪堪是有力气能放在床铺上的。从先前被呛咳给害得濡湿了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霎时就顺着眼角滑到床单上。
……脚好像踩在了淤泥上,软软的,但是又很湿润、很滑。站不起来。
手臂上能感到沃尔夫冈靠过来的触感。毛茸茸的,很柔软。
“……明明不知道就好了的……”葵稍稍是把咳嗽压下去了一些——浸着气喘的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好像那只是脑腔才能捕捉的回音,“为什么要知道啊……”
知道了之后,就会用那种眼光看过来了不是吗……?
该怎么形容呢——震惊,措手不及,束手无策,无奈,寻求逃避,疏远,恐慌。还有别的,很多很多。
……明明不知道就好了……
为了让自己呼吸得顺畅一点,她缩起了双腿、顶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这样的话,呼吸能轻松不少。这是童年时代就有的经验,幸好今天还记得。
葵不想动了,但是又想去洗手、丢垃圾、洗把脸,最后蜷到床上去——
之后又是另一阵咳嗽。
想要就此消失的感觉再度盘踞到了心头上。
除此以外……葵觉得,自己大概是别无他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