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下意识扶住云壁的、硬磨着从那上边滑下的手即便是隔着手套也觉得火辣辣生疼,但这点痛感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保持清醒了。
耳鸣和头晕一起把他的意识搅得有些混乱——断断续续的片段从他的脑中划过去,间断地连接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失去意识的零星片语;喘气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明明几乎没有氧气了却还是做着那样的行为;喉咙逐渐变得干涩,力气也被逐渐抽走了——他撑着自己看了一眼方才集火的地方:那里有一块部分被融化了!
他的精神由此一振、下意识地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那凹凹凸凸的部分——这里的装甲被融化了……是戒指周边的区域。
(这颗球的弱点……应该是比它更精纯的火焰……!)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制造出精纯又庞大的火焰将它打破……)
阿纲向后一仰,重重地坐到了地面上——喘息没法停止,但吸进去的氧气依旧不够。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既然已经找到了方法,那必须……必须要继续尝试……)
(小葵她们还——)
他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潜意识中似乎觉得这样就能稍稍缓解一下突然而来的气短——
(我要怎么做才好……)
(难道……难道我的觉悟还不够吗……?)
(我……)
——他额间的火焰忽地熄灭了。
“呃!”
——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一般,即便面前的漆黑依旧横贯着,但直接瘫倒的感觉真真切切地存在——
“呃……啊……”完全……呼吸不上来了……
下巴和胸口被撞得生疼,觉得自己的手仿佛都已经被抽离了一般——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靠着本能挪动着手臂——阿纲艰难地把右手已然变回毛绒版本的手套扯下来,彭格列大空戒在黑暗中连轮廓都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枚戒指就在那里。
(到底……)
(你到底……还在期求什么……)
他脱力地合上了眼眸。
——直到那戒指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攒聚而成的光柱投向了他的额头正中——
阿纲惊讶地睁开眼——而后,他听见了那些声音——
——杀吧!——
——动手吧!——
——动手!动手!——
——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恐怖的火光自此时开始肆虐——他的双目染上了不详的猩红,那闪现在眼前的残忍景象过于真实确切,过于……让人背后发凉。
——“求求您饶我一命吧——要是我死了,我的太太和孩子就——”——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的眼珠颤抖着,就这样目睹了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死在连发的数枪之下、弹/孔里汩汩冒出来的血汇成泉涌——
(怎么回事……)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惨叫声划破了本该无氧的空间突袭而来——
(影像直接传到了脑海里……?)
——报复吧!——
——陷害!——
——必须斩草除根不可!——
火灾、惨死的妇孺、横/尸在街头的男人们、被炸翻的汽车、浓烟断花破照片还有被血/泊染得通红的全家福——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影像——!?)
(这到底——)
——“这是彭格列的……”
仿佛佩戴着火焰织成面具一般,那面颊上有着鸢花刺绘的女性以沉重的语气对着他说道:“这是彭格列的……业障。”她的身影仿佛是幽灵,丧失了颜色与实感、只余轮廓清晰地显露在了他的眼前。
——“屠/杀。报仇。背叛。无止境追求更高的权力。这是黑手党彭格列的历史。”
眼周火焰四溢、鬓角与须胡连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微微抬起下巴。
——“拥有彭格列大空戒指的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