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希白沉默了一阵才说:“爸说你既然回来了,就来家里吃顿饭。颜深哥和柳柳姐都已经在等你,你来吗?”
纪绍棠把检查合格的挂面扔进购物车里,这里面已经有很多生活用品了。她推着小推车往前走,停在一个卖日常餐具的货架前,随手拿了一只哆啦a梦大脑形状的碗放进购物车,才说:“你觉得我会去吗?”
纪希白一听愣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来,我又不了解你。”
纪绍棠一边挑盘子一边说:“今天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我不去,鸿门宴我吃不起,我说明白了吗?”
纪希白:“你爱来不来。”
“我爱不来。”纪绍棠挂了电话,拿了两个不同形状的盘子放进小推车里。
果然,她不能对纪希白报太大希望。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对方仍然认贼做父。
她费尽心把纪希白的名字从“纪绍烨”成“纪希白”到底为了什么呀,不就是希望一切真相大白吗?
然而纪绍棠不知道,或许她希望的真相大白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因为她十五年的记忆力,赵兰对纪家,对纪国航,对她,对纪绍烨都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好妻子好妈妈,永远温柔似水,永远令人安心。以至于后来的十年,她仍然坚定的认为,赵兰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她漂亮善良又温柔,杀人这种事谁做都不可能是她做。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一个念头但凡有一点偏差,疯子掌控了大脑,再柔弱的人也能拿出最锋利的武器。
那个八岁的,躲在她身后怯怯的怕生人的小孩,一声一声叫着姐姐的小孩,晚上要她坐在床边才能睡着的小孩,终究是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了。
时间果真是个好东西,过了这么久,纪绍棠已经都不在意了。
她推开门,把买好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到它该在的地方,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没理。
是谁都不重要。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公寓的门被人一声一声敲得震天响。
这个人不知是有什么毛病,不摁门铃非要用手拍,是觉得手有劲还是门铃摁起来没感觉?
纪绍棠走过去投过猫眼看了一下,居然没人。
她有些悻悻地走回锅边,抓起一把挂面放了进去。
“砰!砰!砰!”又是三声。
邻居被吵得不耐烦了打开门出来骂,嗓门很大,骂的话不难听。纪绍棠趁着对面有人赶紧跑出去打开门去看,如果真的是什么犯罪分子,她有人她怕啥。
然而这门刚推开,还没看清呢对方就把她推了进来,直接甩上了门。
纪绍棠:“……谁?”
眼睛被人用手捂住,纪绍棠视物不清,努力想抓些什么东西。
她嗅了嗅,对方身上有乌木沉香的味道,不浓烈但是很好闻。
这种香水一只被形容“大雪天里钻进爱人的大衣怀抱里,鼻息里是冷冽和令人安心的温暖”多么有意境,多么有感觉,而此刻纪绍棠只觉得两股战战。
不会真的是什么犯罪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