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了一声,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带牙的血水,心里想,他妈的,虽然是个太监,但姓沈的长得可真好看,死他手里这波不亏。
然而他没有等到死,他等到了沈令。
那个人没戴盔,牵着马,慢慢走到他面前,他咧嘴笑笑,反正也站不住了,干脆大马金刀的坐下,说,“哟,怎么着,沈侯要是来劝降的,别想了这就。”
他满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笑道:“孤真想死,你拦不下。”
沈令垂眸看他,平淡冷静,眉宇间一片郁郁冽色,然后,缓缓跪倒。
他道,沈令,来降。
空气蓦地静默,然后拉紧。
叶骁轻声道:“沈令,你再说一遍。”
他看到沈令的长睫轻轻一颤,他头又低一些,道,沈令,来降。
铮地一声,火花飞溅,叶骁半截残剑贴着他面颊而过,生生插入沈令脚下岩地!
沈令慢慢抬头,白皙面孔上被一道被剑风所伤的痕迹,一点一点渗出鲜红的血来。
他看着叶骁,一字一顿,“沈令,来降。”
那一瞬间,叶骁有狂暴欲望。
他想把眼前的男人撕碎。
然后?然后他受了沈令的降,整顿军队,直入北齐王都。
此一战,北齐主战的太子被废为庶人,斩于午门,悬首城头。
太子最为倚重的安侯沈令,贬为罪奴,为了讨他欢心,宫筵上沈令青衣小帽,罪奴奉酒。
而叶骁对北齐皇帝道:孤,要沈令。
第一回 泥销骨(上)
第一回泥销骨
沈令这辈子,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畜生!你不得好死。
听得久了,他也觉得自己大概确实会不得好死。
所以当他听到叶骁向北齐皇帝讨他的时候,他想,这不得好死的日子,应该快了。
倒也怪不得他这么想。
叶骁名声太差了。
东陆之上谁都知道,塑月秦王叶骁是个人渣。
但其实,最初沈令是不信的。
他本来就不是个轻易听信流言的人,关于叶骁什么纵妾杀妻、喜好酷刑、气量狭小、残忍好杀之类的说法他都没怎么当回事儿——当到一国掌权亲王的,背后没人说坏话,那怎么可能?
别人怎么说他来着?以色侍人,媚惑君心,不也一样,有什么差别?
后来山南关下,他亲眼看到叶骁,心中的不信又长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