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沈行抱紧了一点,他说,阿行,这么多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但是从今之后,我想好好保护你。
“……”沈行愣了一下,他随即笑开,娇声道,“这说得什么话来,哥哥现在得了秦王眷顾,正炙手可热的时候,国主说待我回去,要封我个侯爵,我们哥俩前途都大好,怎么就想着急流勇退了?”
语罢,他又在沈令身上蹭蹭,便站起身,重新把头上乱了的发髻挽了一下,他悠然地道:“对了,鲁王殿下做太子大概十拿九稳了。上次秦王遇刺的事情我正在查,有了眉目就告诉哥哥。”
沈令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沈行已经泥足深陷,他将刚才那点温情全部收敛,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沈行咬着簪子笑吟吟地看他,一双凤眼水光莹润,风情万种,他绑好头发,取下唇间噙着的发簪,别好之后,笑道:“只要不遂哥哥的心意,哥哥就要赶人,阿爹生前让我们兄弟友爱,可见全被扔进狗肚子了。”
沈令看都不看他,沈行吃吃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请帖,轻飘飘地放在桌子上,“喏,我帮人传个信,你要不要来,随你。”
说完,沈行转身出门。
此时里坊刚开,外头有马车候着,他上了暖车,放下车帘,向后仰靠,咬着拇指,面上兀自带着笑。
来不及啦,哥哥。
早就来不及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也走不脱了。
十八年前你没有保护得了我,那就,什么都时候都保护不了我了。
他闭着眼笑起来,秀美绝伦的面孔上带了一丝怨毒的稚气。
第二十二回 断鸿声(上)
第二十二回断鸿声
待沈行走后,沈令过了好半天,才慢慢撑起身子,心情复杂地拿起沈行留下的那封信笺。他展开一看,饶是他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面色丕变。
他一把把信团起来狠狠扔到地上,按着额头胸口剧烈起伏,片刻之后,他定定神,犹豫了一下,俯身弯腰把信笺捡起来,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摇摇头,掀开桌上灯罩,就着里头残火,将信笺点燃。
青烟一缕,刹那飞灰。
他慢慢走出门,小厮说昨晚有个客人来访,见他睡下把东西一撂便走了。
沈令清楚这个所谓客人就是沈行,装作走了,后半夜又潜进来。他送来的东西倒不多,一些北齐特产的熏鹅、红糟鲥鱼、风干羊之类,还有一坛灵溪酒。有几方细巧锦盒装的头油香粉,他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对,把盒子一拆,果然夹层里封着厚厚一叠金叶子。
金叶子有一百两,除此之外,还有一匣上等美玉和珍珠宝石,十几万贯钱总是有的,大概就是沈行说的所谓私房。
沈令想了想,把值钱的装好,剩下东西全打赏了浆洗婆子和小厮,二人喜得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