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的吻轻得像是蝴蝶落在花上,一触既分。
沈令想,今日是叶骁成亲的日子,他不该在这里,亲吻一个敌国的宦官。
当又一个吻落下的时候,他笑出声,反手揽上他的颈子,猛然睁开眼,漆黑眸子里像是有雪在烧,他说,叶骁,我很欢喜,既算是你可怜我,我也很欢喜。
他顾不得了。可怜就可怜吧,他顾不得了。
然后他强迫自己松开手,道,“去陪王妃吧,新婚之夜,无论新娘是谁,总归还是盼着夫君怜惜的。”
叶骁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轻轻触着自己嘴唇,似在回忆方才唇上的触感和温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新娘是穗舫。我与她并无男女之情。”
“……桔家拿我还有她逼你,对吧?”
“还有穗舫的孩子,怜蘅。”叶骁平静地说,他转身往外走,“不过我确实应该好好陪一下穗舫,她……活不久了。”
沈令什么也没说。
叶骁走后不知多久,桌上的残烛倏忽灭了,他坐在黑暗里,慢慢的,笑出声。
你看,他为叶骁,伦理纲常全都顾不得了。
第二十五回 结同心(下)
穗舫的手术定在大婚之后的后日,就在王府——她的身体虚弱到已经没法支撑从秦王府到蓬莱君府邸了。
沈令对此非常不解,穗舫的身子弱成这样,这次堕胎压根没有活路,但好好调养,五个月之后生育未尝没有生机,为何非不要命了也不要怀的胎儿?
叶骁对他说,被痛恨的男人□□,怀了孩子,我们男人是没有办法理解这种耻辱的。我能做的,就是尊重穗舫的决定。只有她有权力选择,她要生,我帮她,她不生,我帮她。
“对穗舫而言,死不死不重要,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留才重要。”
沈令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在开始手术前,五娘给穗舫挽头发,叶骁拿着烈酒在她腕子上抹,她忽然说,“阿骁,你还记得小时候王姬教我们唱的歌吗?”
“哪首?”叶骁终于在她腕上寻到一根比较粗的血管,拿出南庄给的琉璃针和药。
“我也忘记名字啦,就记得开头是‘良人去,住边庭……坐寒更……懒频听……”
“我记得,后面是‘三春月影照阶庭’,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把针推了进去,药力上来,穗舫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呢喃着说,对,“……廉前跪拜,人长命……月……长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于模糊,然后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沈行所居的那间院子,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是符青主,另外一个是名须发花白,看着年逾六旬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