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过了两弹指的工夫,才整理好情绪,他闭了一下眼,“下官……在此之前,确实从未见过‘唐庐王’。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冯映抿着唇笑看他,沈令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下官乃北齐子民,此事无论我在何时何地何种身份,生死不能移。如果殿下对下官有任何担心,大可赐下官一死。”
冯映似被这句话惊住了,他抬眼看沈令,对面男子一张清绝面容毫无波澜,他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试探也不是反话,而是一句普通的建议。
安侯沈令,心硬如铁。
沈令对别人狠,对自己则是残酷。大概他此生所有柔软、欢笑与眼泪,都小心翼翼放在叶骁的掌心,给自己和其他人的,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坚硬。
李广沉默良久,慢慢地温和笑了一下,忽然道:“……第三,沈侯,我想死。”
沈令愣了一下,他飞快看向李广,对方看了他一眼,语调温和,目光冰冷,慢慢地,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第三,沈侯,我想死。”
沈令眨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看着李广,对方也看着他,唇角一勾,第三次重复着自己的话。
“沈侯,我想死。”
沈令明白了。
叶骁比沈令估算的早了两天到了丰源京,直杀到楚国王姬府,堵着正下早朝的王姬,把他姐吓一趔趄:怎么人日的一声就从列古勒回丰源京了?
他也不多废话,抓着王姬噼里啪啦把事说了,王姬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在房内踱了一步——最近星象大异,青城君和蓬莱君都在宗庙持祭,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但是叶骁说的这件事实在重要,她只想了一下,立刻做了决定,“叔靖,还能动么?”
刚灌了一壶茶的叶骁气息奄奄地举了举爪子,王姬道,“走,入宫!”
王姬和叶骁都是特赐禁中可以骑马,但是两人都不是恃宠而骄之辈,这项特权从未用过,可今日不同往常,在一干禁军目瞪口呆之下,两人纵马奔入了禁城!
显仁帝还在宣政殿的偏殿与大臣议事,两人只到殿下,也不管舍人唱名,噔噔噔奔了进去,显仁帝看着风尘仆仆的叶骁也是一惊,心里知道出了事,立刻把两人带进暖阁,门外让自己的死卫灿将军守着,谁都不许靠近。
一闩上门,叶骁气都没喘匀,直接上来把事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