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说完熟门熟路,也不用人领,就往偏殿后头显仁帝自己日常歇息的地方去了。

他是真累得狠,平常快马加鞭水路倍道都要至少十五天的路,他愣是九天赶完,不说别的,人真的快在马背上颠散了,现在事情说完,人一放松,整个人意识都有点儿模糊,脚下一个踉跄,就感觉到有人娇呼一声,自己跌到一抱温香软玉里,然后被脱去衣衫,洗剥干净,最后暖呼呼舒舒服服地被送到了床上。

他像死了一样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整整睡了十个时辰。

洗漱完毕,用过早餐,他溜溜达达从暖阁出来,发现偏殿没人,看看天色,现在正上朝的时候,他刚在院子里站了站,就被丰源京冬季的湿冷阴风糊了一脸,冻得一哆嗦,不由得怀念起列古勒的大炕——糙归糙,但是真暖和。

他正要回房,眼角余光瞥到一条纤秀的朱色身影穿廊而过,正疾步往后宫去,叶骁眯了眯眼睛,双手插在袖子里,靠着廊柱,掐着时间,看着对方验完钥信,快踏入后宫了,才不紧不慢地扯着嗓子唤了一声,“沈……行……”

然后他非常满意地看那人被迫刹住脚,转头一看,调转脚步,向他走来。

沈行今日穿着五品舍人的官服,素面朝天,一张面孔清丽绝俗,他到了叶骁跟前,也不恼,盈盈笑着见了礼,“殿下安好?太久不见,看气色甚好,想必要查的案子有眉目了?”

叶骁借口查案出的京,沈行一直怀疑他和沈令去了北疆,在叶横波那里碰了钉子,前些日子刚收到手下回报,他确定沈令身边的杨衙内就是叶骁了,结果叶骁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宫里,着实让他一惊,他过来这短短功夫,脑内飞转,心里想莫非自己在北疆布置的事情暴露了?各种事情推演一遍,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叶骁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明白叶骁为什么叫住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叶骁含笑看他,上上下下瞅了几遍,才慢慢地道,“……沈公清减了些。”

“多劳殿下挂心,下官愧不敢当。”

“诶,对了,听说你们国主要上表请立太子来着?”

沈行心内一跳,他本能地微微侧头,想咬指头,手刚抬起,随即强迫自己放下,对叶骁甜甜一笑,“据说国主确有此意。但是应该还没有递上吧。”他顿了顿,“再说,殿下您现在是北齐监国,若国主真要上奏,也必须先交给您呀,下官一介小小宦官,不过在上国侍奉陛下,立储此等大事,下官轮不到置喙,也不配多嘴。”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置身事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叶骁似笑非笑看他,“哦,可沈公在北齐朝堂乃三品大员,专司起草诏制,怎么可能不知?”

“下官乃痴钝愚忠之人,在北齐,便只知道一昧忠诚于国主,在塑月,便只知道忠诚于陛下,其他一切,全所不知。”说罢,他恭恭敬敬,向叶骁折腰。

叶骁笑出声,他玩味地看着沈行,直到对方缓缓直起身体,他忽然俯身,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沈行,我呢,觉得唐庐王比鲁王啊、燕王什么的都要好得多。”

他这一句一出,沈行心里立刻明白,叶骁知道或者怀疑,在北疆追杀李广的,是他的人了!

不过……沈行在心中冷笑。叶骁没有证据。

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叶骁手中但凡有一点证据,就绝不会在这里和他废话,早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