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只觉得喉头一抽,喉咙像是被捏紧了一样,倒不上气,卞阳抓着胸口,向后倒了下去——
而当蓬莱君、王姬与黛容赶入宫禁的时候,只听到月华宫内,显仁帝发出的一声近似于哀嚎的哭声——还没有正式的名字,被爹娘唤作福福的小皇子,夭折在了母亲的怀里。
而日后隐晦地流传在野史笔记中,被称为显仁大狱,改变了整个塑月格局的大案,就此徐徐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事情,中毒者有显仁帝、卞阳、叶询、叶恒与小皇子,显仁帝中毒最轻,卞阳因小皇子夭折晕厥,叶恒与叶询中毒极深,正在抢救。
入夜时分,显仁帝已无大碍,只对着身体犹自温暖的小皇子垂泪,御医战战兢兢禀报,说此次中毒,乃是因为松浆与青和酥中数味药材冲克所导致,小皇子最弱,还未及毒性彻底发作,便因为呕吐呛咳窒息而死。
卞阳食用之少仅次于显仁帝,现在是伤心过度痰迷心窍,并无大碍。
至于叶询和叶恒……
御医的声音又小了一些,伏在地上的身子也竭尽全力地又缩了缩,“大殿下与叶公子……青和酥吃得都多,臣等、臣等实在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什么?”显仁帝拉上床帐,走到榻边坐下,阴沉沉地瞪着御医,御医哪敢回话,只将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下。
皇帝捏了一下鼻梁,冰冷地道:“你告诉朕,松浆这么珍贵的东西,和青和酥里的药,冲克容易么?”
谁都知道松浆是从秦王府里,经了长史黛颜的手进上来的,御医不敢答,只管叩头,显仁帝移开视线,看向身旁躬身而立的黛容,“黛容,你说,容易么?”
黛容一句不答,噗通跪倒,显仁帝无声地扯了扯唇角,他缓慢又木然地转眼,看向旁边不言不动的蓬莱君,嘴唇蠕动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声音破碎,微微颤抖,“……阿父,你不会骗我,你告诉我,这几味药,冲克容易么?”
雪白长发下朱玉色的眸子慢慢抬起,他直视显仁帝,过了片刻,“……极难。”
他顿了顿,垂下眼,冰白色的指尖拢着玄色袖口,“……我在今日之前,从未想过松浆会与青和酥中药物冲克。”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不是巧合,就是有人处心积虑,对朕等,下毒,对么?”
他这话一出,整个殿内除了蓬莱君全部跪倒在地,王姬凄声道:“陛下不可如此断言,臣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秦王所为!”
“阿姐……你的孙儿还在挣扎呢?”显仁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丰源京只有阿父会做松浆,只有叶骁每年都能收到,唯独今年,他在青翼大君生辰,谁都会吃青和酥的今天,让黛颜送来松浆,他、黛颜,是整个塑月最好的大夫之一,然后这是个巧合,对么?”
显仁帝嘴唇翕动了一下,剩下一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