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大部分人目中都隐约现了犹豫之色,李拓儒厉声道:“有人假扮陛下,速去救驾!”语罢他飞快一箭,直射显仁帝,皇帝向后摔去,隐没不见。
他这一下兔起鹘落异常利落,似是被这一箭激励,禁军中一部分人奋勇渡水,另一部分却有了踌躇之意。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横波领着另外一队禁军也已赶到,。
她一来士气大振,横波也知现下是最关键的时刻,此时士气若振,凶性勃发之下,就能一鼓作气拿下南有楼,若是士气衰败,顷刻之间兵败如山!
她拍马上前,忽然听得破风之声,本能侧身藏头,只觉得肩上一辣,已然中了一箭!
身旁士兵急忙护在她身前,她一把挣开,挥刀斩断箭杆,嘶声道,“冲!”
见她悍勇至此,禁军士气大振,而对岸沈令慢慢放下掌中长弓,握起凤鸣,冷声长笑,“但叫沈令一息尚存,何容尔等猖狂!”
正如沈令所言,没有一个人可以越过他去,攻入南有楼。
近千禁军围攻,三百宫卫坚守,直到金乌西沉,禁军无人可以登岸。
夜色中凤鸣枪雪亮银辉吞吐,宛如雪鹤剔羽,每依次挥动都带起一声闷哼和四溅血花,惊人的凶戾而美。
戌时二刻,一弯弦月升起,沈令□□虚虚点地,他身被数十创,浑身上下连头发都被他自己的、别人的血染透。
他一双眸子比他手中的枪还要明亮,星子一般闪耀,带着一种理性而压抑的凶戾。
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他在黑暗中似乎笑了一下,平静地道:“……投降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身后、南有楼之后,茫山之上,渐次亮起了一片光辉——
只见火把闪耀,宛若一条火龙自茫山上腾身而起,直扑南有楼而来——守护猎圃的军队,到了。
所有人都凝固了,然后禁军中传来了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不久之后,又是一声,紧接着刀兵落地之声宛若雨点一般此起彼伏。
大势已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逃,刹那之间,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一群人开始拔腿就跑,沈令一挥手,阻止宫卫追击,让他们固守此处,李拓儒没跑,他昂首站在正中,将手中弓刀一掷,被绑了个结实。
沈令松了一口气,追向横波而去——
横波没有往宫外去,她逃到了天和殿。
此处唯独皇帝登基、成年、册封太子此等大殿才启用,沈令追到的时候,地上血迹殷殷,殿门大开,横波已经逃了进去。
沈令让人等在外头,他自己提枪进去,殿内漆黑森幽,只有一点青白色的月光照入,能勉强看到一点轮廓。
横波坐在殿内正中的须弥宝座上,看沈令进来,颇有余裕地解释道:“我之前就想,就算失败了,这张椅子总要坐一下。”
“……感觉如何?”沈令提枪站在她身前不远处,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