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一笑,只亲昵地不着痕迹地在他指头捏了捏便随即放手,冯映和沈行走来,双双见礼,不等冯映行完,叶骁一把拉住他,亲昵地把臂同行。
沈行则笑盈盈看向自己兄长,沈令敛去所有表情,冷淡地应了一声,便提袍而去。
沈行在他身后眯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轻轻咬了一下帽缨。
显仁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五,北齐最后一场春雪落下,叶骁入城。
这次叶骁入成安京,北齐国主本想大兴土木为他修个行宫,叶骁不允,只买了一个正堂五间,九架三进的轩敞院子,然后十辆马车、四台大车,一百名羽林卫,叶骁就这么轻车简从地搬入府邸。
北齐从未见过如此寒朴的亲王——他这个排场都不如北齐的豪门贵妾出行。
之前京城对他议论纷纷,现在看他如此寒朴,好感顿生。
抵达京城的第二日,叶骁再次结结实实震撼成安京,让大家下巴全砸在了脚面上——塑月显仁帝唯一的嫡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北齐监国,脱了华贵锦袍,换上朴素夹袄,亲自前往粥场施粥。
无数人涌去看热闹,只见热气腾腾的粥场里,叶骁满脸汗珠,搬米抬水、劈木头搅粥,全挂子本事,样样熟练。
关键叶骁还生得好看,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时时带笑,看着端着个破碗,衣衫褴褛,跟爹妈走散的幼童,他一把抱起来,取了件崭新棉袍给她裹上,抱着她找亲人,也不嫌弃她脏兮兮的小手在他脸上身上抹得一道一道。
这般爱民温厚,终于彻底颠覆了他的坏名声,大家都只觉得以前果然流言不可信,这塑月来的监国分明是个好人,再跟北齐王室那帮祸害两边一对比,连带对塑月的敌意也少了不少。
——而这正是叶骁的目的。
快到宵禁时分,叶骁才从粥场回来。沈令不想抛头露面为叶骁招惹骂名,便一直在府里帮忙,等他一回来,外裘一脱,里头夹袄全是冻硬了的汗,他脸一沉,“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冻着了还是我心疼。”一边说着,一边飞快把他怼到浴桶里,叶骁嗷的一声就往外蹿,被沈令下死力按着肩膀摁在水里,烫得吱哇乱叫。
叶骁是真怕烫,扑腾得碧纱橱里全是水,最后被烫得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靠着桶沿,沈令把他一头长发洗干净,叶骁小小声地说,阿令,我烫得好痒……
沈令冷酷地按着他不许他出来。
为了分散注意力,叶骁开始絮絮叨叨说今天粥场上的事,“今天遇到几个熊孩子,专门守在粥场外抢别的小孩的粥,我一个二个全抓住了,没让他们跑一个!结果一看,诶唷,一群去年逃难进来的孤儿,爹娘都没了,身小力孤,维生的活计也做不了,排队领粥被身强力壮的大人赶开,只能打劫偶尔落单捧着粥的小小孩。我就让灿灿专门给他们这种小孩开一口锅子,里头加点碎肉糜子,不许拿走,当场喝完,你不知道,有个小孩喝了四大碗,把颜颜吓着了,赶紧不让他喝,小孩才说,两天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