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真好啊。沈令只觉得叶骁的声音像是一汪温润的泉水,把他包裹其中。
你看,他的叶骁就是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他考虑,竭尽全力,给他一个他想要的和乐世界。
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赵王已经死了。冯映也死了,北齐没有下一个二十年了。
沈令心内忽然涌起一股苍茫的悲凉,他给叶骁挽上头发,叶骁转过来,把他拉下来搂在怀中,叶骁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晶亮地看他,然后他低头,在沈令胸口那枚心头骨磨成的箭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令只觉得心口一下烫了起来,仿佛火在烧。
“然后呢,我们俩也别在丰源京待着,那帮言官都不是好鸟,尽抓着我这一只羊往死里参,咱们就待在列名府,当游手好闲的逍遥土皇上,咱俩除了彼此的话,谁的话都不用听,就这么一辈子到老,咱俩都老得走不动道了,就让繁繁把咱俩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嘿,然后倚老卖老想骂谁就骂谁,这得有多好。”
是啊,那会有多好?但不可能了,叶骁描述的这无比幸福的未来,他再也到不了了。
沈令点了点头,忽然道:“那到时候你得把书法给我练了,我最忍不了了你的,一,披头散发,二,字太丑了。”
“没问题啊!”叶骁一点儿不介意,“到时候你穿套大红的衫子,我坐你怀里,你教我书法,也算红袖添香?”
沈令笑着骂了他一句,他从善如流,“那我穿红的,我红袖,好了吧?”
怎么会不好呢?叶骁千好万好,唯一不好,便是遇到了他。
叶骁本应有丰润繁华的一生,却因为他而横生枝节。
而现在,他要害死叶骁了。
沈令把他搂在怀中,叶骁孩子气地跟他说了几句,便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沈令低头看他天真无邪的睡颜,胸中忽然涌起了一股疼痛的惆怅,他把叶骁又搂紧一点儿,闭上眼,心里把诛杀叶骁的计划又暗自过了一遍。
——他从未想过,要在这个战场上杀掉叶骁。
对沈令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符青主是一定要死的,他一死,荣阳北线再无可依仗,而塑月得了丘林部人口和土地,虽然也无良将,但有地利之优,无形中就会对荣阳形成压制。荣阳势必要在北境增兵,而塑月为了守护一下拉长的边境线,也一定会在边境押上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