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没有管现场的混乱局面,她取出锦囊里的东西,瞬间沉默了,猛然闭眼,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一张很薄很薄的锦帛,上面画了一个美人,许是年代久远,色泽有些褪去,但是依旧清晰地可以看清美人的五官和神情,那女子坐在井边,梳理着一头秀发,倾国倾城之色。
她感觉身边的一切嘈杂声音都尽数褪去,只剩下那一张薄薄的锦帛和画上美人,梦中那种沉重的压抑的古老的气息迎面而来,梦中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了起来,她抬起头来,站在院子的深井旁,对她微微一笑,面容美而寂寥。
“古儿——”似有叹息声传来。
云拂睁眼,才发现是闻人玦出声了,他喊得是“卿儿”。
孟雪卿全身笼罩在宽大的披风里,摇曳生姿地走上了二楼,她取下帽子,露出一张倾国倾城之貌,所有人惊住,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爹爹,将询儿送回东宫去医治吧。”她出声,声音温婉动听,看向众人,淡淡说道,“与此事无关的可以离开了。”
世人皆传孟家嫡女乃是天女下凡,有倾国之貌,孟家小姐自小养在深闺,艳名远播之后便嫁入了天家,外人看见真容的少之又少,今儿太子妃亲临天香阁,一出面便震住了所有人。
在场的士族弟子被她容光和气势所震,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侍卫,吞了吞口水,纷纷离开。
孟兆不甘心,但是见女儿这般说来,只得放这些人离开,只派人阻拦,不准元休和云拂离开,很快,闲杂人等都走了遍,只剩下闻人玦和肖宁远。
孟雪卿走到闻人玦面前,坐下,目光盈盈,淡淡地说道:“不想先生也在这里,询儿是我弟弟,我以为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施以援手。”
她说的话很是客气,留下来的何大人和孟兆都吃了一惊。
“你知道我不想过多插手帝都的事情。”闻人玦转着佛珠,淡淡一笑,道,“佛门中人,不问红尘之事。”
孟雪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展颜一笑,说道:“先生说的是。”说完便起身看向了云拂。闻人玦顿时眉头一皱,卿儿聪明伶俐,身份尊贵,阿拂身上又有诸多的秘密,此次相见,他也意识到阿拂并非是一般忍让女子,这两人要是对上了,问题便大了。而孟雪卿怕他插手,之前便拿话套住了他。
他原以为卿儿是来指责他的,不想她竟是对付阿拂而来。
“我弟弟年少不懂事,好在没有伤害到人,我会带回去严加管教,不过令弟小小年纪便下这么重的手,心思也太毒了些。”孟雪卿看向云拂,浅笑道,言语间露出了森冷杀气。孟雪卿一早便到了,弄清楚了所有的情况后才进来,自然知晓了云拂乃是闻人玦的妾室,这三年来虽然闻人玦将这位妾室送走,可云拂的存在依旧如同一根毒刺般插在了孟雪卿的心尖,得知此事是云拂的弟弟打了孟询,顿时便起了杀心,拿话套住闻人玦,准备诛杀此女。
她是唯一知晓闻人玦身份也知晓云拂身份的人。
她孟家嫡女能嫁入天家,哪里是寻常角色。
云拂看着她和画中人一模一样的面容,眉眼间露出了倦容来,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宿命的感觉。原本想以和为贵,化解此事,可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孟家,孟雪卿,太子琉韶,倘若之前她说辅佐九鹿不过是感慨命运无常,想要逆天改命,可如今这个念头在内心日益明亮起来,她和孟雪卿绝不能共活下来。
她攥起手中的锦囊,元休塞给她时说这锦囊是闻人玦所有,可依她看,这锦帛历史已久,绝非是闻人玦画的,这是古家之物。
“小姐,霍神医来了。”翡翠拉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急急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七宝阁的管事。
云拂起身,看向孟雪卿,淡漠说道:“令弟欺男霸女,元休不过是小小惩戒一番,也算是替你们管教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他的伤霍神医会医治好,至于令弟我也不会叫他白吃了这些苦,这血色琉璃玉如意大夏朝只有两柄,一柄是前年太后娘娘寿辰,七宝阁献上去的,剩下的这柄因为有些瑕疵便留在了阁内,这柄就给令弟压惊了,虽然是次品,可也不俗了,上等品你们孟家也无福消受的起。”
她摆了摆袖子,七宝阁的管事将手中的锦盒小心翼翼地送上去。
孟雪卿脸色变了变,云拂这话说的欺人太甚,可只言片语中透出了不少的信息,七宝阁,还有这拿出来的血色琉璃玉如意,太后娘娘那柄她是见到过的,却不想这妾室居然跟七宝阁有关,能拿出这样的重宝来打她的脸。没错,这玉如意倘若不是次品,他们孟家还不能要,太后娘娘拥有的东西,她小小孟家何德何能拥有?七宝阁背后的人难道是闻人玦?闻人玦竟然这般真心对待他的这个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