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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便看了看翡翠,示意翡翠带着元休一起去。

“阿姐,我想跟你一起吃饭。”嚣张跋扈的少年郎此时小鹿斑比一样地看着云拂,只差没撒娇要留下来了,撒娇之时还不忘狠狠瞪了沉墨一眼,这厮什么东西,就跟个牛皮糖似得,天天粘着阿姐,哪天定要他知晓小爷的厉害。

云拂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面容没有丝毫的情绪。

翡翠拽了债元休的袖子,轻声说道:“小少爷,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今天你是主角不去不行,小姐最近有些疲倦,你就不要闹小姐了。”

元休自是看出了这段时间来云拂的情况,心细如他,算是比翡翠还要知晓,自从阿姐遍寻不到玉珏后,情绪越发凉薄,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一般。私心里,元休是希望阿姐永远都不要找到那块玉珏,那块玉珏阿姐那么看重定然不同凡响,找到了那块玉珏,阿姐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元休小小年纪却心思诡谲,诸多推测最终从云拂的言行举止中得到这样一个结论,这下竟暗暗希望阿姐永远都找不到那块玉珏,留在他的身边。

“好,那我晚点再来看阿姐。”元休站起身来,听话地跟翡翠去跟那一群姐姐们吃饭去。

两人一走,龙七便冒了出来,端了一小桌子的小菜上来,就摆在院子的石桌边,笑眯眯地说道:“公子,云夫人,,请用晚饭。”

小桌子上是清淡的小炒和下酒的小菜,还有腌制的黄瓜和泡菜,配着熬好的荷叶莲子粥,在这时节里,就算没什么胃口,云拂都觉得能勉强吃一些。

她胃口一直不好,吃着这小菜和粥,倒是觉得胃口大开。

一连吃了两碗,直到沉墨也吃好,龙七撤了小桌子,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云拂觉得莫名的舒心,沉墨就是这样一个人,心思深如海,妖孽至极,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或者不说话,为人处世让人如沐春风,恰到好处。

她性子不好,脾气不好,对人也没有多少耐心,加上离奇的经历,普通人从来都入不了她的内心,唯独沉墨这样出现在身边,倒也让她觉得莫名舒心。

夜幕很快降临,元休高中状元,梦枕山月阁的姑娘们难得借着这个机会关闭了山门,聚在一起喝喝酒闹腾闹腾,就连翡翠都被拉着没有回来。

云拂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纳凉。

沉墨打坐了一个时辰后,取了一管洞箫来,在夜色下悠长缠绵地吹着。

原来他也会吹箫。云拂靠着木质的藤椅闭目,暗自惊讶,他吹得极好,别有幽怨暗自生,夜色里雾气渐渐聚拢过来。

云拂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巨树的暗影,有萤火虫从湖边的树丛里飞过来,闪亮闪亮。

萤火虫?萤火虫一只一只地慢悠悠地飞过来,在空中排成了一小队,围绕着沉墨的扑动着小翅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一曲终了,雾气散去,萤火虫鼓动着肥肥的翅膀飞走,月光清冷地照亮院子,沉墨将手中的洞箫握紧,淡淡地对云拂说道。

“你喜欢的女子?”云拂偏过脸,看向他,洁白的面容在暗夜里如同盛开的优昙花。

沉墨点头,没有否认,声音低沉,缓缓说道:“我初初见她时,只觉得她是个可爱灵气的女子,可世间美丽的女子我从小便见的太多,并不觉得她有多特殊,可是我依旧承诺了娶她,我需要她和她的家族助我,后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而她家逢巨变。”

云拂看向他,没有说话。沉墨今夜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他陷在了深深的回忆里,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忧伤来,他垂眼抚摸着手上的洞箫,一点一点地摩挲,看着洞箫在指尖化为灰烬,散落在风中。

“我忘了她,直到有一天我病入膏肓,才记起她来,我回去娶了她,将她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每天晚上都会点亮灯,执灯站在门前等我。我却不大去,后来她等待的时间长了,我偶尔也会去看看她,慢慢的,无论多晚多忙,我都会去她住的院子里看着她执灯的模样,渐渐变成一种偏执。”沉墨的眉眼在夜色里如画铺呈开来,他缓缓地说着深埋在心底的事情,那些事情也是他在后来无数次的轮回里顿悟,顿悟后便是经年累月不能痊愈的伤。

他在阿古痴傻后才娶了她,在她死后才明白自己爱上了那样安静等待的她。

“她死了?”云拂淡淡地问道,她原不知沉墨原来是娶过妻子的,否则依照他的心性断然不会这般,只是这说不通。沉墨跟太子妃又是什么关系?还有沼岚说他在找一个人,他如今未到三十,手中握有的权势却令人心惊,这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她想起上次元休怒打孟雪卿的弟弟时,顺手拿到的那一张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