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回到梦枕山月阁时,发现元休和沼岚都在,加上翡翠和其他人等,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安抚了众人几句,便让翡翠将人都打发了走,众人见她和沉墨都表情很是不对,也不敢多问,见人没事便都散了开去。
疲倦了一日,她回到小楼,沐浴休息,脸色有些难看,翡翠见状,轻轻地给她盖上了锦被,低低地说道:“小姐,你早些睡吧。”
没有人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翡翠只觉得大约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一贯云淡风轻的姑爷都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沉墨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屋,吩咐龙七守住了房门,不准人进来。
龙七见他净手点香,更是拿出了兽骨,不觉大吃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瞧着竟是要推算凶吉来,他跟随沉墨多年,从未见沉墨这般郑重其事地推算,只因推算一术大多是窥视天机,寻常人功力不够非死即伤,这是逆天之术,是会损阳寿折天命的。
☆、第38章
夜深人静,沉墨取出兽骨开始推衍之术。古氏曾以推衍,问断凶吉名动天下,最终遭致灭族之祸。此道其实是以自己本身的阳寿来窥天机,如同借势,也是借助天地之势为己用,都是禁忌之术,懂得人少之又少,沉墨并非深谙此道,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对此术有所研究,加上自己轮回数次,才稍懂皮毛,可就这点皮毛,已经足够了。
他此次推算的是阿拂,云拂的生辰八字一早便在他这里,他生辰八字对应天干地支慢慢演变其中的无数变化,这一番演变下来,漫长而繁琐,沉墨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凝重。
东方的天空慢慢地泛白,再转为深浓的黑,最终黑暗吞噬了大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来。
龙七坐在院子里的木质藤椅上,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遭的变化,公子做这般危险的事情,他丝毫不敢大意,免得有人无意冲撞了公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沉墨一直是一个神秘而无所不能的人,大约没有任何人有他了解这位广安侯府的长公子,大约广安侯夫人也是不能的,可就是这样的公子,隐身在大夏朝的市井之中,几乎无人知晓。
过得是最朴素的生活,手中拥有的几乎是最严密的势力体系,公子似乎无所不知。
东方的天空第二次泛白后,沉墨房间里的烛火猛然间大盛,随即熄灭,天地间万籁俱寂。
沉墨看着自己手中破裂的兽骨,脸色苍白,重眸里冒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来。
此卦大凶。云家第七女云拂的卦象显示为死相。他的妾室照,依照卦象上所说,应该死去多年,那眼前这位又是谁?
沉墨只觉得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变脸了,他继续往下推演,却是只看到一片迷雾,仿佛又什么东西将真相层层掩盖。
阿拂身上的秘密,比他所想的还要多,所以那女子并没有如其他女子那般相夫教子或者追求富贵荣华,她始终厌世,仿佛活着和死去并无两样。
沉墨攥紧手中破裂的兽骨,许久有些踉跄地起身,从高祖时期开始,到了景仁帝这一代,大夏朝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气数将近,大约只能延续百年,可这几年他重回帝都,却只是看到帝宫奄奄一息的龙气,那些仅存的龙息也许会随着帝王的驾崩烟消云散,这是他看到的整个大夏的命数,非人力可改。他世代参详其中奥秘,终于看到常人不曾看到的东西,可是如今他却有了前所未有的不详之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拂,到底那具身体里住的是谁人的魂魄?
沉墨在屋内枯坐到天明,不断地推演,到了最后只能无力地垂手,从来精准灵验的只是第一卦,后面的大多因为种种原因呈现出的都是无解的迷局。再推算一百遍还是同样的答案,而他耗尽心血也将不得其解。
沉墨出了屋,坐在院子里,看着天光。
龙七有些心焦地炮制了一壶新茶,忧心地说道:“公子,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下?”
沉墨的脸色有些难看,过多地耗损心力,非常人能承受的了。
沉墨摇了摇头,只看了一杯热茶,感觉气血似乎有所回温,不似先前那般冰冷,许久低低地问了一句:“夫人呢?”
“夫人在小楼内没有出来,听翡翠说,夫人晨起时便坐在窗前看着天光,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叫翡翠磨墨,画了一幅画,自言自语了几句。”龙七飞快地回答道,他跟翡翠的关系极好,人又机灵,每天云拂做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就这么一位夫人,他当然要为公子多多留心夫人的任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