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大寿这天,天气晴朗,街头巷尾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地面上满是鞭炮碎屑,一张张铺上了红色塑料布的桌子从小院内排出,排满了整条街,坐满了人。
“妈,你就别忙了,坐着吃菜就行了,”林泽换上了喜庆的红装,看着在大锅前忙碌的老人,满脸无奈,“我都请了厨娘了,她们会做饭的,今天你六十大寿就别忙了,不吉利。”
“呸呸呸,”老人头也不回,翻炒着锅里的芋头,“干活有什么不吉利的?哪有那么矫情,每年生日不都这么忙过来的?过年都没这种说法,我生日还能跟过年比了?”
她说着,拾起一旁的柴火,塞进了锅下火堆中,黑烟从中飘散而出,熏得她咳了几声。
“咳……你有功夫跟我在这咳咳……啰嗦,给我去招呼你那些姑姑姥姥还有大伯二伯,记得给他们敬酒,一个都别落下。”
“好吧好吧,妈我这就去,你炒完这道芋头就放着吧。”林泽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门外挤满了小院的人群喧闹连天,地上堆满了瓜子壳,还有橘子皮,头发花白的老人们坐在最靠近大门的地方,彼此唠着几十年前的嗑。
“哎呀……咱俩是不是好几年没见了?”头发花白的大爷喝了口酒,朝身旁带着老花镜的大爷问道,“我记得上次看到你还是那谁谁的八十酒,咱俩好久没聚聚了。”
“呸,就你忘性最大,”老花镜大爷中气十足地骂道,“老子昨天还在茶馆跟你打牌赢了你五块钱!你就是不想给钱!你他娘三十年跟我打了多少次牌,输的钱你就没给过,次次躲个几天跟我说忘了!”
坐在同一桌,还略微有点黑发的地中海大爷凑上来劝架,“别吵了别吵了,今天小花六十,吵架不吉利,过了今天你们明天茶馆里接着吵去,一抬天天的,吵了几十年了也没见你俩消停。”
提着酒壶过来的林泽嘴角抽搐,他要是没记错,王晓他妈名字里就带个花字。好歹也是六十岁的人,到了这群八九十岁的大爷嘴里就成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