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君自己可能都没留意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羡慕和嫉恨。

陆之眠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淡定问道:“天之骄子不好吗?”

“不好,”厉君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但是……天之骄子永远不懂得怎么真正地尊重和体贴别人。”

像是突然有了倾诉欲,这次不用陆之眠提问,厉君自己就接着说了下去:“我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因为肤色不同,又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常常被欺负。有一次我挨了打从学校逃回家,哭着问我母亲,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国?为什么我没有父亲?”

“那次挨的打真的很重,半边脸都被打肿了,母亲很心疼,终于忍不住哭着告诉我,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从一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我的父亲他在国内早就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母亲怀孕之后就被赶到了国外,因为父亲的妻子也怀孕了,我们得避讳……这一避就避了十八年。”

“母亲早就受够了这种有家不能回暗无天日的日子,但是为了照顾我才苦苦支撑,直到我成年的那天,母亲终于没有负担地从楼顶一跃而下……”

说到这里,厉君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他哽咽着继续说道:“是母亲的死才换回了我回国的机会,我以为往后就自由了,谁知道回国的第一天就被父亲带到了郁斐哥哥的面前……原来能不能留在国内,我说了不算,父亲说了也不算,郁斐哥哥才是那个一锤定音的人。”

“那个施舍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

“陆大哥,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毕竟我们的境遇是如此的相似,但是你比我幸运一点,头顶没有压着一个随时能决定你生死的哥哥。”厉君苦笑道。

拇指已经紧紧地扣进了手心,陆之眠死死地压着自己的怒气,抬了抬眸:“境遇相似?厉明远告诉你的?”

厉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又像是羞涩似的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溜进父亲的书房看到的。”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他不信陆之眠听不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陆之眠和他一样都是私生子,厉君才敢跟厉明远主动请缨来说服他。

毕竟……人对和自己境遇相似的人总是有更多的耐心和同情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