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杨宰相替自己背锅,但李妙真寻思着还是抽空去跟王元宝说清楚。她带着阿皎在‘鲜’店吃鱼火锅时,没多久,王如意匆匆赶了过来,面带愧色,道:“那日弃席而去,如意真是惭愧……”
李妙真笑盈盈起身,道:“那日公子家中飞来横祸,公子离席乃是人之常情,何须自责?”
王如意本就是爽快人,闻言冁然而笑,拍手命人送上两坛子西域美酒,就不再提及此事。他入席后,忍不住感叹道:“自我出生时起,家中就堆金积玉,富可敌国。如今看来,富贵荣华,其实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他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自幼跟着父亲经商,成熟稳重,说起话来没有一点稚气。王如意道:“经过这件事,我们家也该想想退路了。”
“急流勇退,是好事啊。”李妙真笑道。
王如意颔首,亲自在夜光杯里斟满美酒。他们坐在酒楼三层的暖阁中,阁内暖如春日,摆设讲究。入口处,绣有群芳图的屏风旁立着两个高几,上面摆着两盆清幽的腊梅,正含苞怒放。
“说起来,我阿耶听宫中的人说,是陛下的小公主帮我们家洗清了冤屈。”王如意放下夜光杯,道:“听说她是位师娘,二九郎,你听说过这位公主吗?”
阿皎吃吃喝喝之际不忘抢答:“听说过!她可漂亮了,是天下第二佳人呢!”
王如意笑道:“哦?”
一旁李妙真啼笑皆非,什么天下第二佳人,于是给阿皎递了块胡饼堵住她的嘴。她敬了王如意一杯酒,道:“今日来,其实是想向王公子讨教。”
“二九郎尽管讲。”
“公子家经营琉璃,想必精通于此道。”李妙真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王如意,问:“烦请你看一下,这是什么来历?”
她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瓶子,虽然只有一根食指长,很小但样式独特。这个瓶身上有两排凸起的小圆圈,瓶内无物。
王如意只看了第一眼,就十分笃定道:“栗特人的瓶子。”
“为何?”
他转动着瓶身,指着小圆圈道:“你看,这是萨珊波斯的风格,虽然这个国家早已灭亡了,但是栗特人受其影响很深。再看瓶底的七曜,这是栗特人的独特历法。我家从事琉璃生意,常常跟栗特人打交道,因此略懂一些。”
他不说,李妙真都没发现瓶底还有别的东西。那是一圈像星星一样的小点,王如意解释后,她才恍然大悟:所谓七曜,不就是后世的星期制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