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记得,三月三日在巴黎的首演中,最后一幕便遭遇了从头到尾冰一样的冷遇。
那是歌剧院观众席上史无前例的冷漠。
一个多月来,那种无声的恐惧深入骨髓。
他一夜夜梦到自己站在灯光惨白的巨大舞台上,发现所有的乐器都弹奏不出琴音,盛装的演员们高声歌唱,却没有半点歌声。
直到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面向台下,这才突然发现,全场所有观众都静静地坐在原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人动,没有人鼓掌,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可他们鄙夷的目光却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你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
没错,他就是个垃圾。比才想。
他的存在,还不如臭气熏天的蓝纹奶酪里的绿霉菌有价值。
轰!
地震般的巨响突然撼动了世界,吓得比才差点跳起来——
黑夜。白灯。无声的舞台,冷漠的观众……
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一瞬间收缩,像海难时翻进水里的船只,倏忽消失于黑暗中。
明亮的光线与巨大的喧嚣骤然将他包围,比才一个激灵,才发现好几个人围在自己身边七嘴八舌,吵得他头痛欲裂。
但他们的声音依旧盖不住震耳欲聋的背景音——
那是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所有观众站起来发出的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