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输地垂下手,缓缓转身看向他。
晚一点回家也没关系,爸爸妈妈不会生气的。但是这个人……
握住他伸来的手,我弯起眼睛笑了。
——要是留下他一个人,总是不放心。
剧痛侵占了每一寸神经,连呼吸都变得奢侈。我躺在一片寂静中,意识轻飘飘游荡着,好半晌,隐隐约约听到谁的声音。
被这声音牵引着,身体终于有了些实感。
某种金属容器正反复尝试将腥苦的液体灌入口中,但没了我控制的嘴紧闭着,使那些液体徒劳溢出唇角。隔了一会,金属容器撤开,带着寒意的柔软物体贴了上来。
我浑浑噩噩,被撬开齿关后才艰难吞咽了几口苦涩的液体,恍然不过片刻,再度昏沉睡去。
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天花板。
老旧灰暗的水泥造物,让回到十五岁后那个清晨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安全屋里,但定神仔细打量,这地方比安全屋简陋狭小得多,看起来像某种地堡。
金属的行军床仅容一个人平躺,上面垫了层作战服,不太感觉得到伤口痛的我虚弱地转过头,见到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治君。
他应该有一阵没合眼了,不知道又去哪里苦战了一番,即使没有外面的作战服也看得到大片血污,在篝火的照耀下暗沉得触目惊心。
我轻轻皱眉:“……治……”
干涩的喉咙无法顺利发声,然而治君依旧瞬间抬头看向我。火焰的影子摇曳着,我对他扬起浅浅的笑,微微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