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轻微颤抖,听到低声的啜泣,孙权一怔,而后环住阮卿的细腰,缓缓抚过单薄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的不知道该这么办。

孙权的安抚没能让阮卿平静下来,反倒是让他的心中更加难受。

他在回来的路上好像明白了曹操为什么在迁都许县后愈发的多疑少信,狠戾残忍,为什么手中握住的权势越高越大,目光却愈发阴沉莫测。

他只见到谋刺失败后于吉身上的伤痕,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在曹操身上的惊险。

也许于吉之前,有过很多的于吉,所以曾经那个满腔热血的屠龙少年渐渐成了恶龙。

但这位人主在行过无数个险象横生的黑夜后,依旧选择在黎明到来时洗干净身上的污迹,露出唯一的柔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身后所有的肮脏,去面对他这个从小就养在身边的主簿。一点一点,不急不缓的进行教导。

他只顾着去憎恨曹操的凉薄,却从未注意到每个心怀鬼胎的对立者施加在曹操身上的恶意。

是他负了曹操,他不该离开。

他不敢想,是他只顾自己的喜恶,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恩情,将曹操一个人抛在了遥远的北方,独自承担官渡之战的压力。

他想要回去,回去陪陪那个如师如长的主公。可他不敢,他怕对方会质问他的离开,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回答自己的自私。

阮卿哭的愈发大声了,号啕痛哭,他紧紧抱住身前唯一的一点温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他不能,亦不敢叫出一声主公。

于是孙权便一遍又一遍的回应,“没关系。”

府中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一个个排查起来要大动干戈,还容易打草惊蛇,于是这事只能按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