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敌军暂时退去,连日作战的军士早已疲惫不堪,倚着墙角,枕着来不及处理的尸体打盹。
伤员不及包扎也早已沉沉睡着。此刻的城上格外安静,只听得风声呼啸。鲜血染满了风化的墙石,新鲜的血液重新覆盖了干涸,映着上方广阔的蓝天。
倚墙而望,阮卿见城外墙下已搭上了长梯,地上横着不少死去的尸体,正在无声滋润着草木。城前开阔的地面上搭建着一座营寨,里面人影攒动,正在射程之外。
“那里就是宋建的军队。”县令说。
“嗯。”阮卿低低应了。一道压抑的抽吸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侧脸,见背倚墙面的一个小军正单手给自己手臂包扎。
走过去蹲下,他伸手去帮那人将绷带系好,口中边说,“你若不止血,也是白包扎。”
“是你?”小军诧异说着。
阮卿抬头看了看小军容貌,不记得自己认识对方,“你……”
看到熟人小军颇为兴奋,他对阮卿提道,“老子,前两天,监牢里。”
阮卿脑子顿时闪过一道灵光,“是你!”
“是老子。”黄须郎裂嘴一笑,干裂的嘴唇扯起一条红艳艳的伤口。他身上脏兮兮的,满身灰尘,连发须也被掩盖了本来的颜色,阮卿这才没认出来。
“你不是出城了么?”
“说来话长。”黄须郎活动了下包扎好的手臂,说,“我天亮刚想出去,谁知道匪寇来犯封了城。又过一天挨家挨户的抓壮丁。没钱住店,在街上溜达,就被抓到这来了。”
阮卿听了唏嘘不已。
黄须郎问,“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跑这来了?还打扮的有模有样的?”
“这说来话长。你先起来。”阮卿伸出双手,要将人扶起来。
“老子行。”黄须郎轻轻推开阮卿的手,麻利起身,精神头颇高,同那些战了两三天累的酣睡的将士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