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茕茕孤坟早被荒草掩埋。没想到打扫的整洁,刚刚燃尽的几柱香灰飘落在铜炉里。

阮卿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又重燃了香。跪在坟前,看着墓碑上明显刚被被摹过不久,漆色未干的字迹,默然失笑。

“又是一年春光至。”他似感叹一句。捧起酒樽,声音有些沙哑的轻声道,“子脩,卿回来了。”

语罢,以酒酹地。

又缓缓将这些年的经历叙述道,“我去了趟江东。遇到一个人,和你好像。可是又不像。”

手背砸了一滴冰凉。他红着眼眶用指尖擦了擦眼角,无奈又有些歉意道,“抱歉,难得看你一次,应该高兴些的。”

深吸口气,悠悠吐出,他又道,“你要是还在,该有多好啊。这样我也不用当年逃离许昌。我们一起并马踏遍天下。再等两年,等你年纪大些,建牙开府,担任官职后,主公便把我调到你手下做幕僚。我们年纪相差无几,我为你出谋划策,我做你孩子的先生,我们一起……”

说着,阮卿的眼泪浸湿了全脸,他哽咽起来,低头双手捂住眼睛,呜咽说道,“我们一起,一起好好的。”

他和曹昂只差了一岁。一同被养在曹操膝下,读一样的诗书兵法,要比江东双壁的互通有无还要亲近,比蜀汉的鱼水还要缱倦。

曹操那时也有把他留给曹昂做辅臣的心思。

他会和曹昂一起成长,一起治理天下。就连死后,史册里关于他们的传记也要排在一起。让无数后人感叹句天赐君臣。

曾经这样的憧憬离他那样近。分毫的差错,致使往后的岁月如脱缰的野马,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奔赴到一个谁都无法预料的远方。

“我好怕。”泪水从指缝间涌出,如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落进被酒浸湿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