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诏书宣读完。阮卿原本平淡的神情更寒冷起来。他就一直低着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迟迟不说话。

使者笑着对阮卿道,“魏公想念大都督许久,早盼着都督回去一聚。今都督不仅平定西凉,亦取下汉中,乃是大功一件,朝中百官,无不称赞大都督智勇双全。魏公亲去陛下面前为都督讨得封赏,这可是天大的恩赐,都督还不快领旨回军?”

这话好像一个开关。使者话音落下,阮卿的胸膛剧烈起伏两下,腾的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生生停在信使跟前,两眼森森望着对方,眼底好像藏了团烈火要喷射出来。

曹彰夏侯渊在身后莫名不解抬头看向阮卿,信使也愕然看着阮卿,忍不住后退几步,“大都督要做什么?”

阮卿转身,进了里间,不多时捧着从床头小案上取的四方旗盒走来,“碰”的一声狠狠撂在信使身后大堂主位的案面上。

又怒目直直看着茫然无措的信使,抬臂,一手拔出发间的簪,一手扯下头顶的冠,砸到案上。

“这是大印,你拿去告诉魏公。”阮卿一头如缎的长发披落瘦削肩头,他双眼赤红,好像要泣出血来,声音却没有任何起伏,冷的可怕。

“我阮卿出兵时发了誓,不平益州,誓不还朝。魏公既然要另派人来守,卿领魏公所养之兵,挂魏王所赐之职,怎敢不从。今自请为庶民白身,留于益州。生死都与朝中无关。”

说罢,就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宽大衣袖随着行动微微扬起弧度,散冠披发,背影单薄,如根孤寂立在天地间的青竹,始终倔强的直起腰板,想要撑起头顶的一片苍穹。却不知这样的结果,只是落个更狼狈的下场而已。

阮卿心中烦闷,从后院牵了马上街,来到南城门下,不理会冲他行礼的守将,一个人上了城墙。

城头风大。双手撑在女墙上,眺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崇峻高山,披在背后的长发被吹的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