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入心肺骨髓之时,竟仿佛脉搏之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即将凝结成冰的渣子似的。因此这个冬天才极难熬。
卧房里总坐着不能断火的炉子不说,床帷厚重,好几层新续的棉被下还放着汤婆子,饶是这样,她还总是身上冷得不行,常常脚被冻得仿佛结了重重寒冰。
这日或许是冻得厉害,半梦半醒间呜咽了两声脚冷,随即便觉褥子一沉,有人坐在床沿,将她双脚搂在怀中揉搓取暖。
“妈妈····”端午还以为是钟夫人,谁知脖颈里一凉,有水珠子滚落打湿中衣,她只好昏沉的睁开眼睛瞧了瞧,那人一张芙蓉面上憔悴惨白,泪水盈盈而下,明明是个如兰如玉的皎洁美人儿,哭得和小狗狗一样,
“吓我一跳。怎么哭得这么难看?”
美人儿抽噎两下,想去打她又舍不得,
“你还说,我都急死了!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一年不见,璇玑美人儿早脱了从前肉乎乎的少女模样,瑶鼻琼目,她从前最喜梳双鬟髻,娇俏可爱,如今碎碎软软的发丝拧成了个逐月髻,头上纱花点缀,耳颈间铃翠流动,端得一副月宫仙子的模样。
只是婴儿肥褪去了太多,整个人瞧着颤巍巍的憔悴,仿佛风能刮走一般,眼下淤青浮肿,倒比端午这病人看着可怜的多。
“这是怎么了?”她忆起两人分离之前璇玑似乎也正要下山,连忙问道,“司凤呢?”
说着小狗狗眼睛就更红了,撇了撇嘴,
“人家马上就要成亲了,早把我忘到脑后去了。”
这次下山,璇玑早已不再会被人误解为碍事的小丫头了,她行事干脆,法力高强,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找到司凤,查明真相。
一个人有了主心骨,便再也不是曾经不染尘埃不谙世事的琉璃美人了,除了一路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外,她便只知寻访那人的下落,辛辛苦苦,落雨也寻,夤夜也寻,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也是阖着眼睛细细思索当日情形,回复精神了又开始不分昼夜的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