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被她无端指责,哼哧哼哧地喘着气道,“你那边抱不动关我什么事,我抱的这条腿碍不着你抱的那条腿。”
岁岁小声地埋怨着,“爹爹死沉死沉的,三个人都抱不动。”
“那你可抱紧了别松手,他一条腿压下来,能压死个人。”年年张嘴胡说道。
楚兰枝不经笑出声来,她憋着一股劲,拽过卫殊的肩膀把他砸进了浴桶里。
一时间水花四溅,卫殊沉进了木桶里,被楚兰枝掰过肩膀,坐靠在桶壁上。
三个人瘫倒在床榻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岁岁眼皮耷拉着,趴在床上就要睡了过去,楚兰枝推醒她道,“岁岁,拿上你的小枕头和小被褥,到西厢房的床榻上睡。”
“年年你掌灯带妹妹过去。”
岁岁扒拉着眼睛,含糊地问道:“那娘亲你呢?”
楚兰枝用下巴指了指泡在浴桶里的卫殊,“你爹得折腾到后半夜,”她望向窗棂外清明的夜色,“想来也不会有雨,你俩到那屋睡会儿,明早还要上学堂。”
兄妹俩听话地爬将起身,年年手里拿着一盏灯,怀里拢着被褥,和楚兰枝告别后,领着妹妹出了门。
三更过后,暗夜深沉。
楚兰枝伸手试了试水,浴桶里水温尚暖,卫殊只着一件中衣坐靠在桶里,他侧头抵在木桶边上,屋里灯光暗沉,他脸上神情潦草,看不真切。
一滴汗顺着他低下的额头坠到了浴桶里。
汗出热退。
楚兰枝趴着桶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卫殊,你欠我一条命。”
她为他操劳了一夜,累得半死不活,这人却还在昏睡,她要留下来给他试水温,凉了,舀两勺熬煮的药水进去,热了,兑上些许井水。
“以后你成了大反派,可得紧着拿银子还我的救命恩情。”楚兰枝呢喃着,头搁在了木桶边沿,疲倦地睡了过去。
卫殊在后半夜里醒了过来,他是被渴醒的。
眼睛被汗水迷离了视线,一阵酸涩,他的脑子混沌了半天,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被人扔进了木桶里药浴,而罪魁祸首就趴在木桶边沿睡了过去。
卫殊动了动嘴,发现嗓子干得磨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她如此安然地趴睡在桶边,他伸手要去摇她,手刚刚抬起便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