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
平静得让她感到陌生。
他的眼中毫无色彩,或者是说,他的眼中毫无半分明媚的色彩。
她忽地感觉心一揪,有一种被针扎的疼。
萧欤也瞧着她,须臾,神色终于稍稍动了动。身侧的无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王爷,皇上还在长生殿等着呢。”
男子恍然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将缰绳又抓了抓。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似是感受到萧欤的目光,待她转过头时,却见着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
竟连一丝斜视都没有。
暖意融融的日光落在他的发上、肩头,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亦是随着他缓缓朝着长生殿的方向驶去。可不知为何,他的身后虽有侍从人马,身侧也有人声嘈杂,但华枝瞧着,觉只觉得他的背影清落,身姿孑孑。
先前的他,如竹如松,坚强直挺。
此时他的身形依旧肃肃,可却无端地让华枝觉得,眼前之人好似一片叶子,漫漫余生中,伶仃地在宦海中沉沉浮浮。
华枝母亲过世得早,阿娘离去时,她尚还年幼。明明是许多事都记得不甚真切的年纪,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满室白布的灵堂。一群大人哭得昏天黑地,哭完了这一批又换下一批。她被婆子抱着,就那样在灵堂守了整整三日。三日后,父亲终于微红着眼,同她说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像是一夜之间年老了十余岁,声音沙哑到发涩。
“我的阿枝,再也没有母亲了。”
萧欤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
萧欤一进宫,便呈上了一道折子。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太监将萧欤的折子奉上前来,略一打量,欣慰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