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潜于深潭,或翔于天际。”肖先生仰头望着夜空,他下不去深潭,更飞不上天际。

曾少爷霍得坐起身,小舟晃了晃击起圈圈水花:“你让我度了你吧。”

肖先生只是立着,并没有说话,他的背很直,肩很宽广,一挂粗布的灰白大褂被他穿的仙风道骨。此时的他与台上风姿绰约的旦角儿毫不相干。

“你是不是不想走,你有什么牵挂,我都可以帮你圆满。”

肖先生微微侧过脸,余光瞥到了曾少爷的目光,曾的眼睛很大,清澈透亮,望着他的时候总是充满着期许与希望。他总说要读他的心,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心啊,胸腔里是空的啊!

“你不愿就算了,我就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你再杀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绘成画。”曾小少爷又躺下了,望着幽幽的夜空,与紫灰色的寒月。

昭明书院有一间宽敞高大的书房,曾小少爷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里面泡着,整只百年楠木根雕刻的画案放在正中,四面墙上密密麻麻挂着一副副的画。肖先生抬头看着,有些画复杂,一间老屋子,里面有几口人。有些画简单,只有一棵树,一片云,一口井,一片树叶,甚至一粒尘埃……

“浮生万象皆有灵,这浮世,不是只有人。”入了夜,曾少爷换了一挂黛色的长衫,灯光昏黄,立于画案窗前。

很早很早以前,早在肖先生还在藏书阁的时候他便知有一痴人日日在此作画,一幅画是一场圆满。

曾少爷抬手磨墨,墨香阵阵飘来,越来越浓灌得满屋子都是。小少爷刚想点墨,抽抽鼻子,却觉得有一阵茶香扑来,未等他做出些反应,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朝他刺来!他慌忙闪身退后,匕首停在半空,肖先生揆住了那双握匕首的手腕。

曾少爷心惊的握住胸前的白玉哨,白玉有了裂痕,他的感知也弱了。眼前要刺他的青衣姑娘亦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