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其实也是一种语言。张如洋拿着相机,没有说话,但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在因为闷油瓶莫名的戾气而感到恐怖。

闷油瓶把最后一块砖推出的时候,墓室的门开了。他快步跑了出去,胖子也追了上去。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在踌躇,在原地没动,仍没有人出声。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回来了。闷油瓶抱着我,沉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把我放下。

他路过镜头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角。这让我一下愣神,我把这段翻来覆去地看,才辨别出来好像是有水光。这让我有些遗憾。我都没亲眼看到过他哭,这几个崽子倒看到了。

闷油瓶把我放下之后,就把我固定在怀里,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坐在墙角。几个人都没上前去。镜头一直对着他,他就那么坐着,像雕塑一样,也没有人出声,到这里视频就结束了。

我看完这段视频,就在床边坐着,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闷油瓶洗过澡回来了。我抬头看他,一时竟然有些困难,难以把他和视频里那个有些暴戾的人结合起来。他现在的状态过于轻松,让我有点恍惚,眼前的他和那个一声不吭把人家墓捣了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闷油瓶问我:“今天不泡脚?”

我说:“困了,睡觉吧。”

闷油瓶点点头,把床头灯打开,关了天花板的灯,也翻上床来。

我主动凑过去,在他嘴边亲了一下。这似乎让他很受用,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数:“两千二百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