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里头是这年纪本用不上的药材,借那人参吊口气,直至再争不过天便罢。搁置下来的碗底与托盘磕了一声闷响,有人步履匆匆而来,这书童面色惊惶,只道是老爷又与人争了个面红耳赤,邻家叔伯是拦也拦不住。
慕枕安到底还是含了颗蜜饯在口中,甜腻在口腔漫开:“糟心……这回又是哪本圣贤书旁人读不通透,需得慕老爷好为人师?”
“回小姐话,这回……是政事。”
“糊涂!咳……”慕枕安情急,采薇赶紧上前,小心搀扶住小姐咳弯的腰,又拍抚上背脊,发上零碎坠饰碰了,有清脆响声,无端烦躁涌上心头,“那官场上弯弯绕绕,父亲总想不明白,真当着是两袖清风为人正道便可么?糊涂!”
所幸慕老爷并未在街上与人争执,好歹是知道自个儿绵延百年的书香门第,丢不起这个人,千金这才起轿去寻人。
到了,见着屋内安宁,是争执过后彼此不相与的模样,好笑,似是孩童斗嘴。
她整整鬓发珠环,衣裙抚平,凭着婢子跨过门槛,开口轻轻柔柔:“都到了下职时辰,庶兄都回了,也不见父亲归家,枕安可饿坏了也不敢自行动筷呢,只好来寻父亲了。”
慕老爷抬眼望来,见着自己这聪慧的女儿正笑眼望向自己,满目都是不认同,他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有了个台阶还不下,那可当真是个傻的了,他仍是赌气,拂袖离去,无奈只得由当女儿的向着堂内福身作礼,还顺道咳两声,引得一众大人颇为怜惜连说无妨,方回屋外轿中。
“少女无忧,自与枕安无关。自幼生于长于后院,所去最远处,不过长歌门而已,只有长歌门而已……”马车上,慕枕安枕着软枕,歪倒在车座上,抬眸看坐在一角的唐久翛,“家父性子温驯,倒教同僚压去一头,何来振我慕家风骨?不该。故枕安执笔为策士幕僚,将慕家与人心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