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候里,蛇虫有得,走兽也有得,走出不过半里地,这曳地衣裙可就成了拖累,勾勾扯扯的,也是破损了些,慕枕安想起唐久翛蒙着眼给自己更衣的模样,姿态笨拙,大约是真的不曾伺候过谁。

青丝也被枝杈勾缠住,她索性耐了性子去解纠缠住的发丝,当真不便,若有袖中剑,斩去便是了。

蝶儿飞舞,也扰人得紧,随手拂袖就将它逮住了,她拈着双翼蹙眉瞧了瞧,远观是美的,近看还不是只虫子。

她抬眼看那遮天蔽日的树,干脆坐在地上,虫鸣围着她,还有越过她眼前的鸟雀,她垂眸又见游过裙边的蛇,不由好奇多看了几眼,直到蛇隐没在草丛中。

林中有了动静,是他飞身掠来,惊起一片山林鸟雀,他唤她名儿来,惊慌无措,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拥紧的双臂在颤,身子在颤,声儿也颤个不停:“你去哪儿了?枕安,你去哪儿了!”

慕枕安抬臂环住他,想着:他要杀我么?应当不是罢。

也不知能将这处变不惊的男人吓唬成这样的,她只能抬手轻轻拍抚他弓起的背脊,举起指尖拈着奄奄的蝶,信口扯谎来:“左右无所事事,扑蝶入了迷,寻不着回来的道儿了……”

唐久翛将信将疑,打量她无辜神情,却未细问,反倒是背向这头屈膝蹲下,慕枕安趴伏上他背脊,惊见背后汗湿,眼见着天色也暗下,午后里出的门,原是为避那些飞虫走兽,又走走停停,往后索性也不走了,便耽搁了这许久,难为他能寻来。

他的发被束成高马尾,搭过肩头垂在胸前,她就伸手去拽,还连带着在耳廓上轻咬,唤他:“夫君——”

唐久翛步子一顿,念着她现在前尘不记,还是没有多做辩驳,只是低沉斥了声:“别闹。”

“你缘何对我甚是在意呢?这样急切,这样心焦,若说你心上没我,我是不信的。”见他闭口不答,慕枕安便伏在他耳畔咯咯笑,抬手捂住他曾覆着面具的那半张脸,嗓音且柔且媚,“唐公子,眼下你可是我笼中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