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初她怎么就头脑一热忘了鲁迅先生的教诲选了医学呢?医生伤肝伤发挣得还没黑手党多,何苦呢?

这边,完全不知道真凛心理历程又没什么哄女孩子经验的沢田纲吉,对真凛这忽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只能顶着船夫同情调侃的目光,掏出手机翻邮箱转移注意力。

好在他定的酒店离火车站不远,小快艇突突突了不到十分钟就在一座门口柱子贴着金箔的豪华酒店门口停下,沢田纲吉掏钱付好船费后先下船,朝真凛伸出手,后者很淑女地搭着他的手轻轻踏上了岸沿,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附近的暗巷人流。

“没事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沢田纲吉把真凛拽着背包带子的手拉下,干燥温暖的手掌扣住了她紧绷的右手,以一贯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再次重复道,“没事的。”

“……我知道。”交握的手心不断传来能融入血管的力量,真凛轻轻呼出口气,抬脚和沢田纲吉一起迈步往里走去,“有你在,当然不会有事。”

“呵,没想到真凛你这么相信我。”

棕发青年轻笑一声,比春日水波还要温柔的笑声弄得真凛耳根发痒,她尽力目不斜视地往前看不与身旁人对视,却意外地对上了酒店门口制服笔挺应侍生复杂而好奇的探究目光。

真凛被这样的目光弄得心头一震。

难道他们两人的伪装已经假得连应侍生都能看穿了?不会吧?光从年龄外貌气质来看,她觉得她和沢田纲吉还挺合适的啊?为什么他会这样看他们?到底是哪里暴露——

“真凛,把你的背包给我吧。”棕发青年无奈的声音打断了真凛的猜想,她略带疑惑地侧头,看到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只有你一个人背这么大的一个背包,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见真凛还是面带不解,沢田纲吉便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个完整:“我相信你背着它不觉得累,但在这种高级酒店这样比较容易引人注目,把背包给我,可以吗?”

原来是这样,听完沢田纲吉的话,真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把背包取了下来,但并没有递给沢田纲吉,而是朝应侍生招了招手,递到了他的手里。

“我只是觉得阿纲你一身黑西装再背这样一个背包……有点奇怪,才不让你帮我背。”

考虑到两国国情不同,为了让沢田纲吉更好地理解她的苦用良心,真凛贴心地把像九十年代的保险推销员这个短语换成了形容词。

不过看沢田纲吉哭笑不得的脸色,她知道他也已经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于是便一脸宽大包容之色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小事一桩不用谢。

这么一段小插曲过后,真凛和沢田纲吉接下来的入住办理手续都很顺利。沢田纲吉一看就是这种高级酒店的常客,领了房卡后就熟门熟路地定下了午饭送餐服务,应侍生把他们送到房间后还给了几张面额不菲的小费,压低声音嘱咐了些什么。

棕发青年成熟得体的举止进退,与真凛记忆中青涩腼腆的吐槽少年形象完全不一样,但神奇的是,真凛却总能从他们眉眼弯起的弧度上找到几分相似的温柔,让她有种神奇的熟悉感。

原来沢田纲吉长大后,是这样子啊。

没有惊艳赞叹,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笃定。

“真凛,晚上我睡客厅,你睡主卧,可以吗?”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象,把应侍生送走后沢田纲吉背抵着门,目光越过沙发落在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背上的真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套房从主卧去卫生间要路过客厅,晚上我离开一会,真凛你那时候洗漱可以吗?”

棕发青年略带羞涩的纯情模样,简直和没和女生拉过手的初中生一模一样,半点意大利男人的风流倜傥都没有。

不过他贴心又不让人觉得疏离的询问,也让真凛觉得很被尊重很开心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的睡衣又不是什么性感款,阿纲你在客厅坐着就好。”

随意地摆了摆手,真凛绕到沙发正面坐下,伸手摸了摸软垫确认它足够柔软够宽比她高中宿舍的床好上数倍后也就抛开了内心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小内疚,兴致勃勃地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调到自己之前查到的游记朝棕发青年挥手。

“阿纲,我们下午去哪里玩?果然还是先坐贡多拉绕威尼斯一圈吧?”

“贡多拉吗?好啊,正好我还没坐过,有点想试试。”

被召唤过来的沢田纲吉从善如流地在真凛身旁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边看边点头,全力支持的态度,倒是让真凛有些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