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一直都有吸血鬼的味道,而且很杂。那么,要结婚的对象,是哪只把你迷惑住的血族姑娘?不,我不关心——”阿尔阻止了正欲解释的王耀,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他抬起胳膊指向一处年久失修的房屋,不知是在对王耀还是自己说话:“那里的人上个月被抬进了墓地,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治疗。你记得吗?约瑟夫神父以前带我们来过这里,为里面的住民送去面包和水。”

“我想要做个能坚持自己信仰的人,做阿尔弗雷德,不是任何人,只是我自己。唱诵圣经不能抵抗吸血鬼的威胁,所以我成为了猎人。虽然我们目标不同,但耀却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抱歉,你让我觉得被背叛,所以什么都不要说。”

只要不提,不想,不问,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系。

两人再没说话,各自沉默着想自己的心事。街边是喝得醉醺醺的老头,正在斗殴的几个人,坐在烂泥里露出恍惚笑意的女人。拥挤破旧的街道,被来回牵扯的绳索和晾衣杆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上面挂着外套,袜子还有小孩的尿片。

即使今晚又有哪具尸体躺在脏水沟里,也不足为奇。这座城市剥掉光鲜亮丽的外壳,就会显现出它的阴暗污垢来;犯罪与杀害往往是这些城市角落的常态,它们凝缩成可悲而遭人厌恶的影子,或是一块污迹,永远无法擦拭干净。

神放逐了该隐,那是谁放逐了日间居民?

他们走到了目的地。一幢破旧的双层房屋,挤在即将拆迁的废墟中。正门贴了封条,阿尔就带着王耀绕到后面,攀着周围可以借力的木板瓦片等物品上到二楼,从窗户钻进去。刺鼻的血腥气混在尘土味儿里,使得王耀的身体差点儿暴走,他只能捂住了鼻子嘴巴,倚靠在窗口比较通风的地方再不向前。

整个屋内都渗透着暗红的污渍,像是血液大量喷洒出来溅上了天花板和墙壁,以及因挣扎涂抹开来的痕迹。

阿尔四处走着,嘴里嘟囔一些自己的判断,并打算下楼去看看。但王耀已经匆忙跳出了房间,坐在空地上大口喘息,努力让自己的犬牙收缩回去——他妈的怎么就忘了会遇到这种场面的可能性?

“只是稍微有点儿不舒服,别太担心。”他对赶过来的阿尔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示意对方不必在意,“你看,不做猎人之后各方面承受能力都变差,也不算一件好事。”

除了这种蹩脚的理由,还能说出什么样的托词呢?

王耀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吸血鬼的身份被阿尔得知,会有怎样不可预知的后果。在这之前的无数次心理交战中,他已产生过不下十次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可偏偏对方已将对血族的憎恨烙进了心脏,无法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