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老大,闻远玩笑着说,我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惜闻远违约了——代价是从咽喉涌出的腐烂花瓣似的淤血,像创世者给予异教徒的惩戒是从肋骨开始腐烂。
面对告诫他诚恳道歉然后继续下去,偏执着孤注一掷赌最后筹码。
毕竟早已上瘾;毕竟是时隔多年的戒断反应。
他剩下这一个借口。
第七次尝试重新进入系统更改时间,仿佛溯洄故事初始,连墙角斑驳青苔都一如从前。
身后是从过往落到结局的雪。
冷冽的风从木屋门口灌进来,寒意透过身上单薄的衬衫渗进皮肤。闻远恍惚了一下,忽然觉得站在秦究面前讨价还价时仿佛还在昨天。
它们尖叫着、企图唤回入侵者的注意。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好像是初次的重逢、即使主角另有其人。可是即然可以重来那先前的记忆如何为真,万一只是一个荒谬长梦、在长夏梦见寒风朔雪对他来说并不罕见。
也许时间线真的可以形成闭环呢;过去也将成为未来,故人在相交线般行远后又再度重逢。
尽管事实上时间笔直地刺破了他的内脏,混乱又圆满的梦想被他咳出气管。
炉火熄了,微弱火光在余烬里苟延残喘半晌彻底安分下来。很冷。闻远努力转动因寒冷和内脏宛如被撕碎的疼痛——或者已经碎了——而混沌的大脑,想要翻出点不虚此行的证据。
上帝啊。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并没能拥有过什么信仰,也不是所谓掌灯人垂怜的羔羊;十足的不敬。
所以神要惩罚他输掉七天创世的赌约是么,再连带着搭上这半条命。
前六个重塑的世界在他眼前碎为齑粉,甚至最长也没能撑过一枝玫瑰凋落的时间。
「922号监考官,欢迎来到075考场。」
应当是第六次、倒数第二天。
那时大片猩红率先撞入闻远视线,艳丽炽热仿佛会将虹膜烫伤。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他监考过这里;大概是那位公爵的花园,奢靡地种满玫瑰,艳得像吸饱了血肉——曾有考生如此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