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anor先生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没有分辨出他有没有说话,也没法分辨出来,因为他下一刻就转身回到了店里,黑翼般的袍摆掠过我的鼻尖,把我笼罩在一阵风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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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夕阳照进橱窗的时候,Feanor先生从窄楼梯上猫着腰走下来,换了一件大概是熨过的袍子,头发梳得有些过分整洁。我躲在一本旧课本后,小心地问他要去哪。
“吃晚饭。”他犹豫了一阵,“你也想去吗?”
我大力摇头。他的邀请应该是真诚的,也意味着这个人是真的不明白一个来路可疑的半大小孩子很容易造成家庭关系地震。
我想这回他是真的离开了,留着我这个熊孩子独自看守一堆价值不菲的魔法造物,不过想到前两天我肆无忌惮地把柜台里的宝石掏出来玩抛石子时他可能就在楼梯上面看着时,我就后背发凉,彻底失去了仔细研究这些东西的兴趣。我去破釜酒吧吃过晚饭后,缩在柜台后看了很久的书,直到困得视线模糊。我望了一眼窗外,感觉仿佛全世界就只剩我还醒着了,便准备去关门睡觉。
蜷了几个小时的腿硬得像灌了石膏,我慢腾腾地从柜台后绕出来时不小心踢在什么东西上。
我一瞬间被吓得睡意全无,趴在柜台上早就睡熟的凯蒂也蹭地跳起来。我深吸了一口店堂里闷热的空气,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地上平躺着的是Annatar的箱子,之前我把它随手放在了旁边,然后忘记了它的存在。它看起来还是那么破旧又普通,似乎刚刚那声形同一整个橱柜翻倒般的吓人动静和它毫无关联——这并不是件值得惊奇的事情,巫师们总会用魔法把箱子或提包的内容积扩大好几倍,这只轻飘飘的箱子里其实装着一间小别墅或图书馆也不奇怪,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我估计现在里头的光景可能都不太好看。
也就是说——我缩着脖子,胆怯得不敢往下想。
黑猫从我脚脖子旁溜过来,半眯着眼睛,绕着箱子转了两圈。它用印戳似的小爪子拍了拍箱盖,又嗅了嗅,露出一副微妙的神态。一定要解读的话,我觉得它是在心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