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忘记了。

忘记那些残酷、痛苦、悲惨、险恶、丑陋、恐怖、仇恨……将这一切都遗忘。即使身上有形的创口仍在,那些过往之于她而言,也只是与自身疏离的故事。

——然而意外的是,他竟然认为这样也不错;深究原因,大概是因为十分习惯了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不过,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不用担心。虽然还只是初学,但多少还是会一点相关知识。因为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医生。』

——像是这样不着边际的天真的话固然令人啼笑皆非,然而,大概是因为不再露出单纯且愚昧的笑容了吧,少女仿佛预言未来一般言之凿凿,由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说出来的话竟也多了几分可信。

然后一直到现在,当初在幽暗狭窄的实验室中显得可笑的未来畅想竟然成真了。他本该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泽田纲吉虽然是个愚蠢天真得不下当年那名女孩的黑手党,然而却有一个判断是对的,那就是深海光流必然是一名将手握手术刀的医师,就算是六道骸,亦无法否认此事实。

只是,多少这样设想过吧——如果对方想起来了,就必须再确认一次。

在地狱之中,是否曾经堕入深渊、是否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须于片刻,在痛苦的极致的时刻,「深海光流」成为了「六道骸」的同类。

仅仅是出于这样的理由,所以才伸手邀请对方吧。

……只是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