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缓缓抬起头又放下:“只要不会影响到俄罗斯就好。”
“谁知道?用最坏的心思去猜测他们吧,你会惊讶的发现自己想象力不够丰富。”森由纪冷笑:“再见,祝您一切顺利。”
“再见,爱丽丝,希望下次不要在意大利见到你。”他隐晦的提醒了一句:“这算是对小孩子的关照。”
“多谢!”她了然的挑起眉头:“那么,贵方大约也不计较魔人进了其他国家的监狱吧。”
“如果是我,我希望你能把他装在盒子里送回来。”
这个立场相对保守的男人很快就隐没在森林里,篝火映衬下森由纪垂眸思考。
五条悟坐不住,这里就两个人,女朋友处于工作状态完全关闭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他不由将目光投向面前这片宁静深邃的湖泊。
阳光在湖面洒下一串淡金色晶莹珍珠随波跳跃,湖水就像块会呼吸的蓝宝石——和他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青年忍不住试探着悬空飘向湖心,他想要看看这块漂亮的宝石究竟有多大。从空中俯视,一条大得离谱的鲟鱼悠然自得躲在水底,柔软碧绿的水草从它身边拂过,仿佛柳枝拂过树下行人。
耳边是宛如海浪拍击般生生不息的湖水激荡声,混合着风里传来的呼啸,似乎天地万物应和着共同唱着一首没有歌词的歌。
广袤苦寒的土地上居然藏着这样的温柔,就像坚固沉默的蚌壳孕育了珍珠。天空和湖面的颜色融为一体,恍惚间好似驻足于海上,感官透过迷雾更远处是茫茫雪原。即便难得出太阳的好天气也冻得人发抖,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漫长寂寞的寒冷,风雪肆虐之地才诞生出另一种忧郁的浪漫。
离开了半小时,他瞬移回森由纪身边,她正无聊的拆了袋棉花糖放在火上烤。紫色眼睛闪过欢欣的笑意,女孩子露出笑容:“吓我一跳,你去哪儿了?”
“给,我捡到了这个东西。”他摊开手掌,那是个淡水软体动物的壳,个头很大,湖水多年的冲刷将它变成闪烁着贝母光彩的“艺术品”:“还有条比我长出好多的鲟鱼,看上去日子过得非常舒服,放过它吧,可以吗?”
这是他头一次表达出对某种外物的怜惜——鲟鱼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观赏种类,它们漆黑、强壮、骨棱分明,带着冷水巨鱼特有的威压与恐怖感,但是对于五条悟来说,无非也就是一个术式便能砸到翻肚。
见识过不同世界,才会在不经意的回头中看到触动灵魂的美好,不由自主心生怜悯。那是种奇怪的情绪,五条家不曾教过他……即便手握雷霆,也会因草木青翠而垂眸微笑。陌生的状态,并不危险,他也不排斥。青年嘴角自然上翘,并不知道刚才还把职业特工吓得够呛的凶狠气息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森由纪注意到了,但她没有提醒,只是露出和他相似的笑容:“如果你不想伤害它,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愿。还是说我们窘迫到不得不以渔猎为生了?”
她摇摇手机:“你要对我赚钱的能力有信心,就像对自己打架的能力有信心一样。”
“当然有信心,我们去吃什么?十万欧元,够用多久?”
五条先生贵为家主,也已经掌握了家族的绝大部分核心,但是账本……他是真不喜欢看。
“看怎么用,有的人一小时就能花完,有的人能花一辈子还有得剩。”森由纪伸着懒腰回答他:“去吃点热的,然后继续旅程,下一站就是莫斯科,费奥多尔的老巢在那里,他是俄罗斯近郊一个转做农场主的退役军官的儿子。我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如果是真的,这次哪怕炸平横滨也绝对不能放他逃跑。”
“什么?”五条悟拉着她瞬移。从无人注意的暗巷走入喧哗街道,森由纪平静的告诉他答案:“他想清除世界上所有异能力者。”
“他想要一个,平等的世界。”
不再有因实力高下而造成的压迫,不再有天生降下的藩篱。怕五条悟无法理解,她拿他们都熟悉的人举例:“就好比夏油某一天跳起来说他要杀死所有咒术师或是杀死所有普通人,啊,明显费奥多尔选择人数更多的普通人而不是包含他自己在内的极少数异能力者。”
“杰不可能做那种蠢事,除非他脑子被人打烂了,绝对不可能。”五条悟大声替好友争辩:“他才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那家伙正直得像块石头。倒是你说的陀什么名字太长的那个人,该不会是精神病?”
“我能理解费奥多尔的理念,却不能接受他的做法。异能力者也是人,造成压迫带来不平等的并非天赋,而是只有在社会分层割裂情况下才能汲取能量保持生存和活力的制度。假使杀掉所有异能力者,然后呢?贫富差别,性别差别,年龄差别……都有可能产生新的压迫与新的不平等,那简直是要杀光所有人类才能让世界和平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