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伏特加,套娃。那边轻工业实在是太惨了,纺织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奢侈品你也用不到。嗯,等过几天寄到了让人送到你家去,别忘提前想好该怎么向夏油太太解释。”她迫不及待翻出薯条打开,用手捏着塞进嘴里:“这两周过得怎么样?见血了?不是说你们新年前后都能休息的么。”

和五条悟见惯生命凋零的无谓态度不一样,夏油杰周身无端多了层晦涩。长年生活在黑暗世界的森由纪对这种状态再熟悉不过。丸子头青年轻轻哼了一声:“还真是瞒不过你,临时任务,清剿了几个诅咒师。”

“嗯……这不该是分配给未成年人的工作。小悟因为家里的特殊习俗也就算了,你是怎么回事,被人针对为难了吗?”她嚼着薯条摇摇头:“就算是我也不会随意下令让毫无这方面心理准备的员工去杀人。”

夏油杰的情况不太对劲,表面上看风平浪静,眼底却已沉积了丝丝黑暗。他是个生长在和平环境中的年轻人,家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康之家,按道理讲本应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做得最暴力的事不过醉酒与街头混混挥拳相向。但是现在,森由纪从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这不是个好现象,无论为了朋友的人身安全还是打算提前将对手消弭于无形,森由纪都不会置之不理。她垂下眼睛,伸手摸着薯条一根又一根往嘴里塞:“夏油,我现在遇到了些让人非常不愉快的事,你愿意听听吗?”

尚未意识到自己发生何种变化的夏油杰提着年菜,听她这么说便敞着门走进好友宿舍,用脚勾了张椅子坐在他新鲜出炉的夫人对面:“真难得,我倒要听听什么事能让你忍不住找人倾诉。”

他顺手将装在漂亮盒子里的年菜打开一一摆好,原本毫无食欲眼下也忍不住想试试用手捏炸薯条吃。他从森由纪抱着的密封盒里抓了几根续着咬,后者大方的将主食摊开贡献出来。

“是这样的,我有个说不来对手还是朋友的熟人,”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她顿了一下,摇摇头笑出声:“第一次遇见他还是在西柏林,我们都在为各自背后的组织收集情报。后来他帮了我不小的忙,我也偶尔会去俄罗斯找他玩……”

“额,虽然但是,这个人,悟知道吗?”

夏油杰抓薯条的手停住,表情里多了丝揶揄。森由纪仰头把左手上的戒指亮给他看:“知不知道他都跑不了了,如果不想被我拴在链子上随身携带,最好别动散伙跑路的念头。”

“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两个什么好。”他摸摸额头,看上去就像是在揉太阳穴。

“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费佳他现在立志要消灭掉世上所有异能力者,包括我,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跳过多余描述,她将眼下遇到的麻烦事和盘托出:“我知道他是个虔诚又温柔的人,也许表现这些特质的方面有些奇怪……但他确实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着想。你知道的,异能力者之于普通人,就和咒术师的角度差不多。”

“我不太理解,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夏油杰瞪大狭长凤眼,可以看到迷雾氤氲其中。森由纪冷笑:“费佳他认为异能力者天生的力量带来了不平等,这份不平等导致割裂与歧视,进而带来极端行为。面对这种天然矛盾,比起基数极小的异能力者,他选择保护更多普通人,所以异能力者都得死。”

“你看,我都没法说他是个恶棍。我想表达的是,即便披上‘正义’的外衣,有些事也不能被评价为义举,比如费奥多尔,比如下令让你去清剿诅咒师的人。夏油,我建议你小心些,很多看上去稀松平常的小事都是风暴来袭前的预兆,等船在海上遇险再回头想起当初,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她将薯条盒子朝他推推:“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友人,同时也是小悟为数不多的友人,我们都不希望你身上发生什么意外。”

年轻人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微笑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简直比晚上的萤火虫还要显眼。”森由纪放过薯条,转而犹豫着不知道该挑哪块年菜吃才好:“总有些中二未愈的蠢货觉得双手沾血是件很酷的事,要我说,但凡这么想的全都是些炮灰。”

已经是黑1道大佬的女孩子最终捏了快鸡蛋料理在手里,叹气:“我希望你不是这种蠢货。”

“唉……好吧,只是有点别扭。”夏油杰叹气:“诅咒师以玩弄人命为乐,除掉那些毒瘤我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进入学校时分明决定要用咒术师的力量去保护普通人,现在却要用它夺走别人的生命。不过清剿诅咒师也算从另一个角度保护普通人吧,这么想想,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