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块,三个半字,强充四字也无不可。他将第四字又毁一半,心想认萍生权且算个神医,而南宫神翳也不至于连一个字都不给他。余下两字,认萍生从未叫过,烫口;南宫神翳也鲜少如此称呼他,临死时一意补上,不知是想记牢他秋后算账,还是今生连一个字都不欲欠下。
他选一字不刻,提来旧烟管与木片合埋,起第三把火。
魔罗,人魔,魔心,三魔一冢,不留字。
百身莫赎,何问地狱。
而认萍生是个贪心的闲人。
贪人酒,贪人相,连命也贪,自封是天下一等贪人。
未料贪人之上还有魔头,魔比人贪,贪得无法厘秩。
一等贪人勉为其难,胡言品评。
何止是贪,从生贪到死,下九阴都不放过,被他盯上只有四个字,惨绝人寰。不过贪人命硬心肠软,思前想后,还是自身奉献一回,免他去祸害旁人了。
“你的软心肠因人而异,对人不对己。”魔头醉酒胡说,“萍生,对自己心软一些。”懵懵瞬目,或以为谬,又改口:“是认萍生。”
听他说话真是气死。
人魔烦得让魔头把脸背过去,臂枕水畔衣角,贪看月下翳鸟。
翳鸟翼张于胛,振翅而飞,五采翎羽萦纡腰腹,花叶为缀。他唇齿锁住鸟颈,偏头旋了旋,心下说:“谁刺的?”而半夕风月交情不值一问,遂口不应心:“几时刺的?”
“不记得了,总归是五年之前。”魔头静了静,说,“原先瘢痕太多,难看。”
挺好,心下惑一并解明。
犹乱想一气。
黥面酷刑,忠烈王不忍施诸后生,王府门客亦不敢为之。他私自对镜刺印,仗着身侧无人栗栗嘘咻,疼死没哭——哭了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