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对方脸颊烧得晕红,是肤色都挡不住的过分红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迅速起了作用,眼神却慢慢清醒。

对方盯着他,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一起,苏格兰很难说这是错觉。即使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但他们之间——他几乎不可能理解错波本任何一个肢体语言的意思。更何况重重叠叠的信号一层一层地传递过来。

当然或许苏格兰自己,也无法控制地给了太多越界的回应。

比如他几乎毫不迟疑地点头了,然后掀开被子躺到波本的旁边,感受到被子里被另一个人的体温烤得暖烘烘的热度,然后伸手把人揽向自己。

波本没有犹豫地伸出手臂回抱了,像一个暖炉一样和苏格兰贴在一块。

“……我关灯了?”

“嗯。”

于是房间骤暗,也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在寂静里拉长。他们没说什么,也都不打算说什么,就像苏格兰——不,不是苏格兰——就像诸伏景光在选择走入黑暗之前决定忘掉那点还没有想明白就不再去想的绮念一样。

他们现在活着,但也只是现在,或许今晚某颗子弹再偏一点,波本漂亮的紫灰色眼睛就会永远暗下去;或者明天只是稍微的一个疏漏,苏格兰的尸体就可能出现在东京湾。

如果他们只是波本和苏格兰,那么那点多于朋友的东西或许会放肆而迅速地发酵。但他们还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最珍惜的人总是舍不得轻慢对待,无法许出去的未来就干脆咽回喉咙里,这样假如某一天谁变成一块碑,另一个总还能在黎明之后,没有负担地带着未来的某某过来看望,说一声“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即便他们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做到,也怀疑自己或许做不到。但人生那么长呢,活下来的一个总还有可以绵展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