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为什么从来不提自己是怎么变成“香织”又变成“纯子”的,就如他特意选了有齐刘海可以遮盖缝合线的“纯子”作为宿体一样。

他在胆怯。胆怯这世间唯一的奇迹会害怕自己。

——害怕孤独。

孔时雨手扶好方向盘,正准备驱车离开时,羂索忽然制止了他,然后孔时雨就听到了一声声惶恐的呼喊。

“纯子!”

从贺沢宅里跑出一个赤着脚的金发少年,他扑倒后车窗上,手指慌乱地在上面摸索着。

明明没有道别,少年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就像上次莫名其妙地就找到了那个破败的神社里一样,少年对他的存在好像有着一种特殊的感应。

车玻璃上贴满了黑色的塑料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

羂索慢慢抬起手,手掌隔着玻璃窗,和少年放在车窗上的手掌相贴。

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在车窗上的手停止了摸索,乖巧地停了下来。

一旁的孔时雨瞳孔地震,感觉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一米八的大高个吓得竭力蜷缩成一小团,祈祷羂索不会想起他把他给灭口了。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渐渐褪去了血色,他把头轻轻靠在玻璃窗上,眉眼弯弯地笑着,浅金色的重瞳却像是逐渐干涸的河流,他问羂索道:

“纯子,你说,实验员会爱上箱子里的小白鼠吗?”

车内一片安静。

就在少年以为再也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了玻璃窗的下滑,他连忙抬起头,紧张地看向车窗。

黑色的车窗下滑了一半,露出了羂索总是眼尾上挑、半阖眼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