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帮助夏尔处理留在巴黎的财务,那些他帮助变卖的东西,实实在在都是纪尧姆替儿子添置的。如果真上法庭的话,阿尔丰斯表示,自己不能在对《圣经》发誓后,马上对法官撒谎。
这让夏尔很绝望,不得不认清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主动找到了那个债权人中间领头的精瘦男人,想要与他谈判,看看能不能只归还一部分债务。
如果按着葛朗台当年的安排,格拉桑再从中出出力的话,夏尔只要再付剩余债务的百分之十,那些已经等待了五年的债权人,就会满意的把纪尧姆当年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
可惜葛朗台已经死了,现在葛朗台家能做主的是欧也妮。她不想与夏尔共同呼吸同一片土地上的空气,迫切的希望夏尔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被格拉桑鼓动起来的债权人们,自然不肯放弃自己的权益。
他们向法院提出的要求,是夏尔必须清偿纪尧姆的全部欠款,否则他们不光要申请纪尧姆破产,还要求对夏尔葛朗台的财产进行清算,看看究竟能不能偿还他们的债务。
这让夏尔与精瘦男人之间的谈判无比艰辛,哪怕他向精瘦男人承诺,可以马上全额归还他的欠款,精瘦男人也不肯松口撤销对夏尔的控诉。
“夏尔葛朗台先生,因为您那天对债权人们的强硬态度,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我不能够代表大家接受您的提议。而我的良知更不允许我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让大家的利益受损。”
良知,又是良知,夏尔现在一听到这个单词就头疼。他望着一脸正义的精瘦男人,问:“先生,您就不怕我悄悄消失在巴黎的人海之中吗?这里可是拉丁区。”多少人在这里悄然出现,或是如同一滴水掉进大海里一样无影无踪。
精瘦男人对夏尔的威胁一点儿也不在意:“正因为这里是拉丁区,我们才不担心您突然消失。您要知道,盯着您住所的不光有警察和秘探。我只要每天出五个法郎,会有不下十个人不睡觉,也把您的所有行踪向我报告。”
是了,拉丁区的人是穷的,哪怕革命成功,每天五个法郎的工作对他们来说也不好找,只是盯着人的话,他们会为这份工作抢破头。
夏尔不得不向债权人们屈服,他拿出了一百八十万法郎,偿还自己父亲的债务。虽然这并不能清偿纪尧姆葛朗台的全部债务,剩下的二十万法郎对债权人们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整整七年,他们终于拿到了自己借出的绝大部分钱,所有债权人都觉得自己赚到了——他们借给纪尧姆的是旧法郎,按着法国旧王室曾经发行的新法郎计算,新旧法郎兑换价格是一比二。而新政府发行的货币,与旧王室发行的新法郎的兑换价格是一比一。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当年没有借钱给纪尧姆的话,这些钱会缩水一半。现在夏尔还要按着原来的金额支付欠款,让他们的财产无形之中增加了一倍。
夏尔给自己留下来的资金,并不足十万法郎——他从美洲带回了价值一百九十万法郎的金沙,回到巴黎后不是没有消费的,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不到七万法郎。
格拉桑一直关注着夏尔与债权人之间的角力,也每天都把进展向欧也妮汇报。得到夏尔已经支付最后一笔欠款的消息后,格拉桑又来到贝尔坦街:“欧也妮小姐,现在那个夏尔已经完全无法在巴黎立足了。”
欧也妮并不是很满意:“可是他的手里还有几万法郎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