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说着,声音里满含着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并不害怕。”

这是实话,诚然,于人类而言病痛死亡皆是不祥之物,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过分强求什么反而会落到难堪的局面。

不论是病痛还是死亡,它们本身其实都不可怕,因为真正可怕的是无法接受那样的现实。

正如父亲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时至今日我也未曾见他展露几分真心的笑颜。

疾病带走了母亲的生命,也带走了父亲的幸福与喜悦。

若我也发生了什么意外,于父亲而言必定也是沉重的打击。

不仅如此,我望向清直——在医师露出那般迟疑的神色时,清直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大家都希望我能好起来,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所以我露出了笑容,捏了捏他的手掌安抚道:“医师不是说了吗,只要服几副药就会好起来了,所以清直完全不用害怕啊。”

询问我是否害怕的少年,分明是自己在恐惧着将会降临在我身上的东西。

他在害怕着没有我的未来。

“我没有害怕。”他否认得很是迅速,紧蹙着眉头的样子,使得那张已经逐渐褪去稚嫩的面孔变得过分严肃起来了。

梅红色的眸子压过了烛光,展露在我眼前的是如血液一般危险艳丽的色泽。

我闭了闭眼睛,对他说:“那清直能给我读读父亲新买的游记吗?我现在不太想起身了。”

闻言他眼中的锐利缓缓散开,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安静下来,一眼不发地起身从书柜里取出了那本游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