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记得。
她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却唯独日复一日清醒地重复船上的那场噩梦。
她丧失了所有的自理能力,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甚至只要看到肉,看到红色,看到尖锐的物体,就会控制不住地尖叫干呕失禁。
即便如此,那对老夫妇也还是不厌其烦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这样过了快三个月,终于有一天,孩子醒来后没有哭。
她第一次小口小口地、老老实实地吃了饭,虽然眼神还有些瑟缩和抗拒,但在老爷爷提出去外面散散心时,却还是小心地、试探地将瘦巴巴的小手放到了老爷爷的手里。
那一日,天很晴。
老夫妇俩在院中围了方形的花坛,朝霞在东方的天际碎开,被微微熏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花香。
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走出屋子的孩子极轻极轻地吸了口气。
那本该,是很平常……却也是希望重新萌芽的一天。
直到孩子被老爷爷牵着手,去和正在不远处买菜的老奶奶汇合时,看到有青年的混混冲过去,一连抢了包括老奶奶在内好几个人的钱包。
老奶奶看上去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条件反射地抓着钱包往回拉了一下,那青年便恼羞成怒,拔出小刀一下捅进了老人的肚子。
铅云覆上,阳光渐翳,有风自远处而来,倏地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卷上了阴灰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