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红尾锦鲤挤在了一起,这里的主人把他们惯坏了,习惯性地以为,在桥上停留的人是来喂食的。

弥生月两手交叠,搭在朱红色的凭栏上,白色的款衣袖垂下来,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胳膊肘子。

底下的红尾锦鲤把桥下的水面挤得满满当当,争先恐后朝弥生月张大自己的嘴巴。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学着它们的样子,张了张嘴,嗷呜一声就是一大口寒凉的空气,寒凉的冷意顺着口腔被吸进了肚子里,冷得弥生月马上闭上了嘴巴。

“噗呲——”

有人在笑。

笃、笃笃——

沟渠上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板上,潺潺的流水流过竹管,潋滟出水光澄澈。

长衣曳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朱红色的穗子垂落,穗子上缀着色泽如琥珀的明亮珠子,在风里摇曳如花,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风中响起的铃铛。

有人把手轻轻按到了弥生月的头发,红色的头发和朱红色的穗子摇曳,珠子和风铃的声音齐齐发出清脆的声音。

弥生月下意识地抬头,她以为是姐姐。

可是抬头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五官模糊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唇,都是模糊的,宛若笼罩在浓浓的雾气里一样,只余下浅淡的轮廓。

“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儿。”女人的嗓音温润,“不过你看起来有点傻。”

女人又在弥生月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股子劲儿,让弥生月觉得自己是她手底下的玩偶。

风铃的铃舌上纸笺在风里打转,小径边上的石灯笼古老肃穆地静立。

女人低下头来,眼睛的视线与弥生月的视线交汇,弥生月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视线里的眼睛也是模糊的,天空清澈遥远,海鸥的啼鸣突然响起,划破的此刻的寂静。

那双眼睛上笼罩的迷雾骤然散开,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如水光。